只是,过分焦灼的撕扯对于摆脱这些麻烦的丝带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让他越绕越紧。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被一堆绸带吞没了去,我慢慢走向他,开始细心帮他拉扯起来。
当然,并不奏效。
因为他显然把我当成了罪魁祸首之类的存在,即使深陷泥潭,自身难保,还不忘对我咒骂两句。我试图努力帮他解开丝带,他倒好,径直带着浑身的缎带向我扑来。
生怕这孩子跌着,我到底还是接住了他,和一只小猫般,他骂骂咧咧地扑腾到我怀里,终于还是被我抱住了。
我用臂弯死死卡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在我的胸前,生怕这孩子在有什么动静,我只得出声安抚道:“别怕。”
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脾气这么暴躁?
不过不知为何,对方焦躁的动作、横冲直撞的行为,还有被层层叠叠的丝带淹没的只剩下几个音节的话语,总让我觉得莫名熟悉。
我连忙招呼提姆趁我控制住对方的时候帮我把那些已经搅成乱结的丝带解开,青年的嘴角微微上扬,而后点了点头,踱步靠近我们。
筋骨分明的指节一点点扯开那结,因我怀中男孩先前的各种反抗,那绳结越缠越紧,我略微忧心地看了眼提姆,生怕他的手迷失在这繁复的绳海里。
提姆看了眼我,示意我放宽心,而后不急不慢地继续对付着那些布结。
少年在我怀里颤抖的更厉害了些,碎碎叨叨的嘟囔伴着他灼热的体温一并袭来,又过了几分钟后,大概意识到我毫无松手的意思,他索性放弃了抵抗,只是用闷热的呼吸温暖着我的胸腔。
这时我才想起我忘记给予他呼吸的通道,难怪他先前如此吵吵嚷嚷,不得安息。
只是,随着提姆将少年身上的丝带逐渐剥落,我总觉得对方愈看愈眼熟。
“达米安?”我轻轻松开了对他的桎梏,小心翼翼问道。
回答我的是局促的呼吸声,与断断续续的吐槽,“下次可以不再……抱我了吗?”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了,我不需要……这个。”即使呼吸还没彻底缓过来,他却仍不忘向我重申这点。
十来岁的孩子不算小孩,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算小孩呢?我对达米安的这句吐槽不知可否,并且我很想强调一下是他先把我当成罪魁祸首并试图攻击我,我才出此下策的。
但说到底,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让他重新喘过气来才是。
眼见他终于不挣扎了,我便代替提姆的职责,尽心帮达米安收拾那还残余的绸缎。
也是这时我才发现他脸上竟还有奶状的糊,大概是喷雾一类的东西,倘若最开始是被这些晃了神,难怪他会如此持久的气愤。
事实上,到这种程度,用脚趾头想想便知道不可能是派对惊喜了。
我还在心愁怎么安抚达米安,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声传来,吸引了我的注意,只是那笑声很快又被人硬生生用唇舌抵住了,我回过头去,便见提姆微微弯了弯腰,显然在忍不住偷笑。
达米安还在我怀里,半心半意地对付着身上的累赘,头发打着蔫,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笑声。
我半恼地看向提姆,用眼神示意他别幸灾乐祸,别的不说,单就等会达米安发现提姆在嘲笑他,就不知道得又闹出什么动静来。
说实话,此时我有点疑心这一出恶作剧就是提姆安排的,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更别说,无缘无故怀疑我的侄子总归不太好,可我又隐约觉得提姆肯定知道些什么。
眼见我的不满,提姆不知从何处寻了张干净的手帕,挪步到身旁递给我。只是,他前脚刚把那张帕子置我手上,后脚瞧见了达米安那张沮丧的“花猫脸”,又没忍住笑出声。
而男孩眼里的刀光不仅没有恐吓住提姆,反而让他笑的更猖狂了些。
笑着笑着,青年的眼眶里竟有了点泪,润湿那双干涩的眼,他弯腰的幅度更大了些,整个人是止不住的开心。
眼瞅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我只得胡乱把那张帕子先糊在达米安的脸上,挡住他仇杀般的目光,细心帮他擦拭起来,让他分心别再瞪着提姆。
算了,有我在,这两孩子总归打不成架,其余的,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