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没什么可哭的,亲爱的。”
她的身后,是我的“哥哥”与那位堪称尤物的金发阿姨,眼泪混杂着血水,从他们的眼角渗开。
他们的肚子,各有一个窟窿。
红肉的异物从中延伸出来,倘若我当时有胆量去够取,可能会得到两条完整的肠道用来珍藏。
可惜当时的我只是无用地跌坐在母亲的怀里哭泣。
“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男人弓伏着腰,尽量将自己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声音却高亢尖锐。
“差点忘了你了。”母亲笑了笑,她白色的裙子早已被血水浸染,好似什么索命的恶鬼,她却一点也不在意。
明明以前的她甚至会为裙边的一个污点而流露愁容。
带着狰狞的笑意,她重新握住手中的刀柄。
父亲没能起身。
他太害怕了,恐惧让他无法动弹,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曾在心里永远无法逾越的父亲,也不过是个胆小懦弱的男人。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那是他唯一能发出的哀嚎。
血迹四溅,男人的身体诡异地抽搐着,爆发出最后一声悲鸣。
他晕了过去。
“过来,宝贝。”妈妈没有看匍匐在地的父亲,只是亲切地呼唤着我。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跌跌撞撞地朝她走去。母亲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还是竭尽所能对我微笑着。
我本以为她会顺手杀掉我。
她已经疯了太久,久到他们都说她早已忘了她的女儿。
可她没有,空气中弥漫着血雾与腥味,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但真正让人无法呼吸的,是她的眼睛。
它们本该亮如星辰,却在此刻沾上了锈色的铁红,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
温热的触感传来,母亲冰凉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眸间却燃烧着滚烫的焰火。
“收下我的礼物吧,我亲爱的宝贝。”
我最最温柔可爱的母亲,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母亲,嘴角总是带笑的母亲,永远爱我的母亲。
那个全天下最善良的女人。
在发现父亲出轨后,在被架空权力后,在被父亲悄无声息地用精神药物荼毒多年后的某一天,毫无征兆地杀掉了前来挑衅的外室与被她拿来炫耀可以继承一切的私生子。
她疯狂而又理智地,为我扫清了一切阻碍。
也葬送了我们愚昧的善良。
“所以,我可以叫你克拉克吗?”紧盯着男人的眼睛,我笑问道。
他还没有给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