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的列车向着南方出发,陈不二坐在车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赫尔斯洁走过来,看见的就是巴掌大的少女双眼如潭水一样深沉,浑身笼罩一股冷寂。
赫尔斯洁坐下来,递上一杯水:“不用在意庄名,他这人从小就这样,目中无人。”
陈不二接过水,轻抿一口,转头看向赫尔斯洁,“他是赫尔家的人?”
赫尔斯洁不可否认,“他是我们这一辈仅有的控制天气异能者,主家很看重他。”
陈不二看着五官深邃的少女,莫名的,她竟然觉得赫尔斯洁的眼睛和庄名的眼睛有些相似。
许是目光太过灼热,赫尔斯洁眨了眨眼,眼底是疑惑。
陈不二收回视线,不自觉咳嗽两声,好奇问:“赫尔家果真人才辈出,但是你们的年纪竟然都差不多大。”
这不怪陈不二好奇,别的大家族不同年龄段的高手多如过江之鲫,但是近些年才兴起的赫尔家族,拉出来的最大不超过三十岁。
这是大家私底下的闲聊之一。
赫尔斯洁听见这话,不在意道:“巧合罢了。”
营养剂的甜味还留在喉咙,许是跟赫尔斯洁处出了上下铺情谊,陈不二难得多说了句话,“其实,你还挺招人喜欢的。”
说完话,不等呆愣的赫尔斯洁回神,陈不二起身绕过她,端着杯子去车厢头接一杯真正的热水。
不远处,庄名盯着这边,看见赫尔斯洁嘴角不自觉的笑,双眼阴鸷:“想靠这么个废物摆脱,痴人说梦。”
等陈不二回到座位,赫尔斯洁早已离开,只有一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还在盯着这边。
陈不二不太在意,拿出书包里的书,继续看起来,刻意忽略庄名的目光。
只是两个小时的车程,列车停下,所有人收拾行李,依次下车。
陈不二刚下车,迎面就是湿咸的海风和烈烈灼日。
金明夜远远看见她,兴奋地挥手,“陈不二!我们在这边。”
周围人已经见怪不怪,自从比试之后,金明夜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对魏祎马首是瞻,现在还多了个陈不二。
大家猜测,这是金家想拉拢陈不二。
陈不二走向几人。
还差几步走到,金明夜十分热络,伸手想帮陈不二接包,但被冷脸的少女避开,他摸摸鼻子,洋装不在意。
魏祎负责清点人数,等人到齐,他带所有人前往学院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一行二十来人浩浩荡荡出发,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对风情地貌完全不同的蓝海城很是好奇。
等入住酒店后,所有人还能休息两个小时,期间可以出去玩玩,买些特产之类的。
陈不二还是和赫尔斯洁一间屋子,经过早上的交流,陈不二明显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形更近了一些,尤其是赫尔斯洁的笑容多了些,有了18岁少女明媚的模样。
赫尔斯洁坐在床上搭理头发,问陈不二:“你一会儿要出去玩吗?菏泽我们三个一起啊。”
“我一会儿有事。”陈不二委婉拒绝,她可不想看见菏泽别扭的样子。
赫尔斯洁点了点头,也不在意被陈不二拒绝。
说话的功夫,陈不二将黑包踢到床底,转身就离开房间。
房门打开又关上,等陈不二的身影彻底离开走廊,另一件房门打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声跟上了陈不二。
·
蓝海城靠南,十一月的天气还在很暖和,长长的海岸线上翻飞着数不清的海鸥,远远看去,汪洋的大海上飘着无数帆船。
这里的人多靠捕捞为生,道路两侧都是精美的贝壳和新鲜的海货。
陈不二的身影在人群中并不明显,她沿着长街来回逛了几次,熟悉地形后,她目光锁定在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身上,抬脚走了过去。
陈不二蹲在摊前问:“这些贝壳有什么讲究吗?”
一早没生意的灰衣阿婆顿时来了精神:“小娃娃,我家的贝壳可都是罕见货嘞,可不是框你,老婆子我见过的大风大浪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陈不二点点头,视线停在花纹复杂的贝壳上,好奇道:“阿婆,您真的这么厉害?”
陈不二的话似乎勾起灰衣老人某些记忆,她眼底冒着泪花,沉声道:“一看你就是外乡人,我们蓝海城啊都是出了名的倒霉,虽然靠着这么大片海不愁吃喝,但现在又有多少人知道曾经海底下那些杂碎如何把我们搞的生不如死,这不,今年因为一头鲸鱼,又禁止下海了。”
“不过啊,幸好有那些异能者,我们才能安全活下来……”灰衣阿婆絮絮叨叨说话。
陈不二听得认真,既得知了蓝海城近些年来的大小事情,也确定了这位老婆婆确实见多识广。
她从怀里拿出事先复印好的照片:“阿婆,您认识他吗?”
灰衣阿婆拿过照片凑近仔细瞧了瞧,上面少年的模样十分清秀,有些眼熟。
她皱紧眉头,终于想起了照片上的人是谁,兴奋道:“哎呦,这不是那个小同学嘛!”
陈不二手指攥紧:“您知道他!”
灰衣阿婆叹口气,把照片还给陈不二:“这地方只要活到我这岁数的,谁不认识这个小同学,当年海底的东西闹腾得厉害,要不是他们一行人来了,你现在怕是看不见老婆子我咯。”
陈不二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听灰衣阿婆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们这条件还没这么好,他们都是借住在村子里,这个小伙子好巧不巧就住我家屋子里,但我也只记得他经常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话很少,算是他们一行人里最沉默的那个。”
爷爷年轻时居然话很少?
陈不二想起整日笑呵呵的爷爷,忍不住追问:“那他们一行人来蓝海城除了杀异变生物,还做了什么?”
灰衣阿婆深思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什么了,他们一行人只呆了一晚就下海,后面上来就离开了,不过有件事确实奇怪……”
说到这,七十来岁的老婆婆竟有些少女的娇羞,“那时我才二十来岁,刚结了婚,哪里见过这么清秀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在我家借住那晚,应该是他的同伴来找他,两人在屋里说了会话就吵起来了,吵得可凶嘞。”
“您知道来找他的人是谁吗?或者他们争吵的内容?”陈不二问。
灰衣阿婆回忆道:“模样记不清了,但我记得他穿身黑色的西装,上面的钻石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亮的。至于争吵的内容,我当时隔得远,听不真切,能听见的东西我也听不懂,什么生物化学都有呢。”
陈不二心沉下去。
西服、钻石,这两条线索无疑是大海捞针,至于争吵的内容更是没有头绪。
再多的阿婆就不知道了,陈不二接着随便聊了几句,准备走的时候让阿婆把摊位上的几个大贝壳都装上。
灰衣阿婆一边说不用,一边帮陈不二装贝壳。
陈不二提起布袋,临走的时候回头说:“阿婆,关于这个人的线索,希望您不要告诉一会儿来找你问话的人。”
灰衣阿婆这还能不明白,连忙点头。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四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推推搡搡来到摊位前,问她:“老婆婆,刚才那人问你啥了?”
灰衣阿婆摆摆手,不想搭理他们。
其中一人拿出一叠钞票:“阿婆,您就跟我们说说嘛。”
灰衣阿婆都没看一眼,继续整理面前的贝壳。
一人被她惹怒,气道:“死老太婆,你知不知道这钱够买几十个你这样的摊子!”
蓝海城的人一向团结,听见少年的恶言恶语,周围的摊户就要过来围住他们。
双拳难敌四手。
四人见状,小声道歉后,狼狈离开。
灰衣阿婆冷哼一声,“有点钱就了不起啊。”
“阿婆,那这个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