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景夜牵马站在宋府的后门外的小巷,已经能看到府里亮起来的灯笼。
梦醒了。
他知道连谢此时肯定府里等他,也知道漱十从他下山后不久,就悄悄跟上了他。
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察觉漱十的跟踪,只是随行在他左右的小白狼,凭借气味闻到了漱十。
他见小白狼频频往身后转头,再转回来歪着脑袋看看他,不喊也不叫,说明闻到了熟人。
李景夜打开后门,连谢和隋绿邀正在不远处的小亭中,下棋等他。
见他回来,他们笑着迎上来,没有问他去哪儿,只是问他“累不累?”,告诉他“饭在小厨房里备着”,他们可以陪他再用些。
李景夜谢绝了两个人的好意。
其实,他早已可以独自用膳。
隋绿邀点点头,没有追究,只捧出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袋子,道了句:“信使来过。”,便将这些转交给李景夜。
——他不在的时候,谁都没有拆开宋碧冼寄回来的信。
李景夜怔怔望着那个袋子,只好接住那错送的心意,一回到屋里,便将袋子随手扔在桌案上。
他开始忙白天落下的事:先把要传递出去的消息封好,再查阅昨日府内的账面开支,最后安排好明天的事宜,叫些铺面上的管事过来问话。
等这些通通做完,已至深夜。
他去温汤洗漱,擦着头发坐上软榻,视线又不由自主地挪到了桌案上的袋子上。
他对它视而不见,故意拖延了这么久。
想要忽略……却没成功,还是时时惦记着它。
“……”
李景夜叹了口气,放下布巾,拆开袋子。
他取出一只只小竹筒,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信中写了什么,他都不会再有任何反应。
可当小小的信件一拆开,宋碧冼突然说,她被毒蛇咬了,很严重的那种。
只见信中道:“我发了高烧,眼前花花绿绿的,能见着连廊这个解毒高手被毒急的团团转的样子,实在是稀罕。”
李景夜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他急急站起来,将信件抱到蜡烛跟前,有些手抖地拆着每个竹筒。
宋碧冼在塞外深处,为了让游隼将信件带出去,把又臭又长的废话拆写成了一张张小页,有上文没下文。
他匆匆把那些小竹筒都拆了,把一张张小信纸铺开,按顺序往下读,发现她脱离了危险后,才放下心来。
“……臭流氓,知道什么是重点吗?少说些荤话真的能憋死你。”
李景夜拢了拢半湿的头发,这才发现发间的水渍,浸湿了他后背的衣料,凉飕飕的。
宋碧冼又不知廉耻地说,她高烧的时候梦见了他。
她吃的药好苦好怪,比他那个还要腥,咽下去火烧火燎的,胃里都涨的发痛。
她真不想吃这怪药,只想吃他,哪怕舔舔眼泪也行。
听说他的味道会跟他吃了什么东西有关,早知道她就多试试,什么味儿的她都愿意尝尝。
她还在梦里见他俯身,也要尝尝她的味道,可惜她被痛醒了,连廊拿着个大蝎子蛰她,活活给她痛醒了。
她说她好惨,亲不到他,摸不到他,还要日日被蝎子蛰手指。
每当她头昏眼花,想要在梦里同他滚做一起,立马就会被连廊毫不留情抽醒,不停给她灌那怪药下去。
唉……她做个梦都不行,日子真是没法过啦!
她现在已经能下地了,等她好全了,就把连廊手里的蝎子全烤了!
喂鹰!喂马!喂狼!
李景夜无语地揉揉眉心,觉得她身体确实是好了。
不然怎么写字时,还是这么横直有力。
他将几张没读的信件放到床头,起身去换掉了沾湿的衣衫。
他满脑子想着心事,换完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宋碧冼之前不管怎么央他,他都不肯穿的那套黑色裳袍。
她说他皮肤白,穿上黑色一定更加好看,像刚蜕掉野兽皮的男妖,专食人精血那种。
这衣服的系带很高,下摆开叉推的也高,轻轻一走动,什么也藏不住,腰窝也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