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的房产确实离得很近,但最后两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淋了雨。
楼层不高,电梯里的寂静仍然十分难熬。叶歆竹的外套被淋湿,被她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打底衣带了点纱,有点透。
温言不小心瞥了一眼,就不敢再往那边瞟了。叶歆竹没什么别的想法,但温言有……
她迈开步子走快了些,先一步站在门前。
从心理学角度上讲,一个人屋中的陈设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本人的性格。所以说,带别人回家是一件很私密的事,容许另一个人的入侵和了解,对一个独立很久的人来说并不容易。
温言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有点不安。
这屋子本来就是温言一个人住,一个浴室对两个落汤鸡来说并不太友好。
“你衣服湿了,介意穿我的吗?有新的,我没穿过。”
叶歆竹守礼,克制着喜欢四处窥探的观察欲,一进来就盯着角落的一个小房子看。
小房子看着很简单,但能看得出用料很实,很温馨的色调,上面还有一只小猫爪。这很显然是一个猫舍。
但养猫的人家里总会有点相关用品,这个地方显然没有。
温言没听到回答,往叶歆竹蹲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叶歆竹才后知后觉的摇头。
“没事,我不介意的,还得谢谢你。”
叶歆竹对着的是一个很简易的猫舍,因为之前总有一只小流浪猫在下雨天造访。温言也是闲着没事,干脆给它买了个房子。
小家伙喜欢扒拉着温言的裤腿一起上楼,本来就在泥里面滚,这一扒拉,裤子就惨不忍睹了。
不过温言拿它没办法,甚至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小东西食髓知味了,自然黏她。
“给流浪猫住的,不过它今天好像没跟着。”
看上去温言就像那种谁都不会拒绝的大好人,是不是连叶歆竹这个人,都是被她以这样的心情收留的呢。
温言说她喜欢自己,她喜欢什么呢,她有什么呢。
容貌?才华?家世?
她自认自己没有任何一点经得起比较。
叶歆竹总在寻求一个能够定性称量的容器,她需要每一个模板标准,来为自己的处境和所得进行比较,看她值不值得。
一个人偏偏就有那么奇怪,坏的东西是不需要辨别的,可好的东西,她却避之不及。对方太优秀,她首先想的会是自己身上是否有利可图。
“怎么了吗?”
温言走过来询问她,顺便把自己的新睡衣递过去。
叶歆竹站起来盯着温言看了很久,道了谢。
温言的眼神就不可避免地往叶歆竹身上瞟,锁骨的位置很透,叶歆竹本人又瘦,锁骨看起来特别漂亮,特别诱人。
温言偏头咽下口水。
“你先洗吧,你身上湿的比较多。”
叶歆竹点点头没再推脱,拿着东西进了浴室。
温和的水流冲洗去一天的疲惫,叶歆竹在蒸腾的雾气中闭了闭眼,细长的黑发垂落,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了眼睛。她拿手拂开去,满脑子都还是那一份设计图。好像那零件的每一个细节都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恍惚睁开眼,看着墙壁上的线条花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回过神。
好像是有点太疯狂了。
叶歆竹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平时稍微熬一熬夜,第二天就极有可能会感冒咳嗽,小病拖一拖也会发烧。
她后来自己也有了分寸,只是这一回情况特殊。
大三下学期了,她的时间不太多,要学的东西却还有很多,所以她最近在拼命。
她不敢赌温言的几分真心,如果她全心信任温言,如果温言在她无可奈何的时候将她舍弃,她便再无他法。
她需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如果在出国之前被勒令回家结了婚,那往后就很难再从那个家里面脱身了。
她要离开,她要走出去,她要实现自己的承诺。
她不信任何人。
叶歆竹带着水汽走出来,温言闻声便从沙发上站起,将茶几上的一个杯子递给她。
“吹风机在房间里,这杯是蜂蜜水,趁热喝,别着凉了。”
“谢谢。”
温言听着这两个字皱了皱眉,这个词的频率太高,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很快展颜,冲她笑了笑。自己拿着换洗衣物进浴室。
叶歆竹回房吹干头发,总算是一身轻松地躺回床上,刚拿起手机,童栀就给她发消息,问能不能视频。
叶歆竹接了。素静的脸上不施粉黛,倒更显得有点冷冷的,长睫抖了抖,浅棕色的瞳孔在台灯的映照下特别漂亮。
“小叶子,你长的真好看。”
叶歆竹觉得莫名,但是道了个谢。
童栀看了一会,开始跟叶歆竹抱怨学生会的压榨,还亮出了自己的平板电脑,说自己正在修改PPT。
“辛苦副会长啦。”
叶歆竹和童栀熟了一点之后,语气就没有平时那样的营业状态了,有时候会拖着长音撒撒娇,总之很可爱。
“你穿着谁的衣服?”
叶歆竹身上这件睡衣的袖子挽上去好几节,看上去很宽松。
“有这么明显吗?”
“这很明显不是你的码好吧。”
童栀威胁她。
“快说,你这是穿的谁的,你这地方看着也不像宿舍,你在哪呢?”
“这是温言的衣服,我在她家。”
“噢。不是,你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