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途对池浪满脸嫌恶:“汝才是小孩子。还有,吾向来不受拘束,也讨厌被命令,吾想说什么说什么,每一句话都是吾内心所言,所以吾从不食言。”
“哇去。”池浪大为震撼,“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这么听话。”
“没有。”
苏洇昼也不知道白途为什么这么向着自己。
服务员把餐点端上来,临走前不忘意有所指地让他们安静一点。
为了让白途这个大嗓门稍微安分一点,池浪换成静湳市方言和苏洇昼说话,免得不知不觉的时候踩到白途雷点被大吼一顿。
“所以他这是,精神分裂?”
“性格比较古灵精怪而已。”
“跟白家联系这么多年,没听说过他是这种性格啊。”
“白教授在保护他。”
“啊……运气真够好的,生在这么好的家庭,要是生在普通家庭,这个性格早被当精神病欺负了。”
“不会。他只是性格古怪,不是智力障碍。他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方式。”
“怎么说呢……有点颠覆我对他的印象了,之前给他吹耳旁风,是觉得他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麻烦鬼,但我现在觉得,这小子还挺奇妙,这中二病听着怪乐的,还这么忠心耿耿,在家里养个一两只多好玩啊。”
“他的计量单位是个人。”
“知道了知道了开玩笑而已嘛,真不愧是白教授的学生,什么都像他老人家。”
池浪晃了晃酒杯里的冰块,看着吃面还不忘盯他的白途,又乐了几声。
“他说的话你都听得懂?”
“嗯,和白话没什么区别。”
“那他说的有几分真?”
“除了超自然的东西,都是真话。”
“噢?那说你不谈恋爱的事情也是真的?”
“是。我说过很多次,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未来也不一定有,所以不用替我操心。”
“嘁,你会被打脸的,臭小子。”
苏洇昼笑了笑:“也许。”
“哼。”
说完,两个大人不约而同把视线投向用面条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白途。
“……”
白途攥紧叉子,对着池浪在空中做捅人的动作,以表示威胁。
苏洇昼忍俊不禁。池浪看着看着被气笑了:“神经病。”
“唔唔呃唔……”白途含糊地说了句听不清的话,然后埋头继续吃东西。
“妈了个蛋。”池浪突然一副牙疼的样子,“是我的错觉吗,嘶……我他妈的竟然觉得这小子跟妹子一样可爱,是错觉吧?你你你,你有这种感觉吗?”
苏洇昼心说当然有,但不会就这样承认:“没有。你的错觉。”
池浪还真听进去了:“我一定是太久没约可爱妹子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苏洇昼不置可否,漫不经心地提醒道:“既然对他没有恶意,总能心平气和地道歉了吧?还要保证以后不会背着我干类似的事。”
“哼……”池浪先是冷笑,然后张口就来,“对不起!白少爷!我错了!请少爷原谅!”又硬又没有诚意。
苏洇昼看向白途,后者没听到似的自顾自进食,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靠,这么难搞。”池浪惊讶地笑了声,投来求助的目光,“支个招呗?”
“用他的风格说话。”
“他什么风格?李世民?李世民自称吾么?”
“西幻。”
“哦。”池浪想了想喊,“皇上!草民知错了,请宽赦草民吧!”有诚意,但不多。
白途总算抬头看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猛灌一大口饮料,冷笑道:“哼,不管汝怎么道歉,吾绝对不会原谅汝,苏卿也不要指望吾和这位肤浅人类和睦相处,吾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苏卿,所以,汝讨厌吾就尽管来挑战吾,再敢给苏卿安排乱七八糟的人吾可不会客气了!”
池浪莫名笑了起来:“真的假的?要是我跟你说苏洇昼早就在国外隐婚生孩子了,你要怎样?”
“吾才不会上这种低级当。”
话是这么说,白途的脸色还是变得很难看。
池浪像发现新大陆,笑个不停:“诶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挺聪明……本来觉得小孩子又脏又烦人,没想到逗起来这么好玩哈哈哈……”
一开始觉得莫名其妙,发现白途只是架势大,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一逗就发气,说些没有攻击性的中二台词,又好玩又可爱。
苏洇昼看着白途被池浪逗得气急脸红,竟然隐约有种自己的宝藏被别人发现了不适感。
饭局结束后,苏洇昼陪着白途在小区门口打牌。
浓浓夜色里,路上到处亮着灯,小卖部老板刚炒了几个菜出来和朋友小喝两口,空气中满是烟火气,红红绿绿的灯牌下,挤在身边的男生笑得灿烂张扬。
白途和他是队友,一直用腿蹭他暗示该怎么出牌。然而,他挨得太近,又比苏洇昼矮了一大截,底牌就这么大咧咧地在眼前晃,想看不见都难,不用暗示苏洇昼就知道他要怎么打。
苏洇昼打牌从来只靠算,所以配合白途赢得很轻松,把拿了地主绝对赢不了的白途乐坏了,走回去的路上都是蹦着的。
走在两旁都是行道树的小路上,周遭静谧得只有虫鸣和脚步声,白途突然叫他:“苏卿~”
“嗯?”
白途小跑几步蹦到石柱上,背对着橙黄的路灯俯视他。
“吾很开心。”
苏洇昼接住他伸来的两只手,神色认真地仰视他。
“吾很开心,苏卿让吾和池浪当面对峙,不是苏卿代替吾训他,这就是吾想要的,因为吾就是要亲自把对苏卿不好的人打跑。还有哦,吾一直想要苏卿围着吾转,只是吾,只有吾,吾现在已经做到了哦,厉害吧?”
“厉害。”
苏洇昼不得不承认,白途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现在的他已经从被迫看顾白途转变成喜欢陪白途胡闹、一有闲暇就想着白途、绕着白途转的变态大叔了。
“哼哼~”白途洋洋得意地笑了几声,又说,“吾是讲公平公正的王,苏卿围着吾转,吾也会对苏卿忠诚的,吾既然要求苏卿不准恋爱结婚,吾就要做表率,吾现在可以发誓,吾绝对不会谈……”
“别随便起誓。”苏洇昼开口打断。
白途呆呆地看他:“吾是认真的,苏卿。”
“我知道。”苏洇昼捏了捏掌心里的手,温和地说,“别用死话困住未来的你。”
“苏卿……不要这么敏感。”
“我也是认真的。”
“吾知道了……”
白途撑着他的手跳下来,正色道:“吾是世界上最忠诚的王,吾可以不立誓,但是苏卿会骗人,苏卿会丢下吾消失,所以苏卿要发誓。”
苏洇昼笑得有些无奈:“好。我发誓,以后不会丢下你自己跑了。”
“嗯!”
“嗯。”
“还有呢?”
白途直勾勾盯着他。
苏洇昼学白途朝天空吹口哨装无辜,但他确实会吹,哨声像麻雀啾啾。
白途愣了一下,猛吸一口气,抓住他的胳膊大喊:“苏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