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林艺中和京府国际就隔着一条街,一个是盛产美女的艺术院校,一个是闻名京市的富二代聚集地,高中就厮混在一起的不少,如今趁着这个机会,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里面上演着怎样调风弄月的戏码。
尹敛向来不喜参与这些,高中时期就离街对面那帮公子哥远远的,现在过来,也是尤子晴当时和她有些交情,没必要和高中一样端得事不关己的样子。
两人说着话,一楼的门童就迎上来,引着她们穿过一片闲云野鹤的装潢,尽头是两座金相玉映的电梯。
进了电梯,有专人帮她们按上八楼的按钮,“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礼仪小姐早已等在门口,引着她们去尤子晴订的雅间,名唤“桃花源”。
一打开门,就看到镶在墙面上的玉饰金碧辉煌,正中间有两大圆桌,人却没有几个呆在自己座位上的。
犬马声色中衣香鬓影浮荡,轻盈的调笑声拥着举盏碰杯的清脆响声一道让人沉醉。
尹敛敛了眉,刻意低点头,仍是架不住周遭人意欲窥视的打探。
她将手里的礼物给了女主人,尤子晴也喝得有些醉了,馥郁香水混着酒意,凑到她耳边道。
“还以为你不会来。”
尹敛没多解释,脸上漾起星点笑意:“订婚快乐。”
“唉,只是订婚,还没结呢。”
尤子晴的眼神扫过歌台上几个随着舞曲摇曳的歌星,再落在角落和男人相谈甚欢一身名牌的闺秀,仍然笑得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不过,等真的成了孙太太,一切都值了。”
尤子晴的订婚对象孙文荣,家里是最早做物联网生意的那批,近几年行情好,从里面捞了不少金,成了这行业的地头蛇,身价蹭蹭往上涨。
他对尤子晴也算名分金钱都舍得给,像眼下这种情况,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已经算好的,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尹敛没搭话,端着杯橙汁找了处还算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吴嘉宜也不习惯这种场面,挨着她旁边吃瓜——
一边往垃圾桶里吐籽一边望着那些风流旖旎评价。
“那个太瘦了,手臂和竹竿一样。”
“那个脸上整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哪家医院做的?我要避雷。”
“那个还行,是不是前段时间拍电视剧出圈的女二号......”
“那个——”
“诶?那个怎么往外面走?啊?怎么还故意摔倒了???”
砰。
玻璃杯砸向地面的尖锐声吞没吴嘉宜的最后一个尾音,一瞬间,雅间里本就趁波逐浪的目光齐齐朝门口望去。
“对...对不起,先生。”
诱人垂怜的纤细嗓音,仿佛蒲公英的花籽那样干净美好,生怕稍大声些就吹跑似的娇柔。
大门中央的女人身材窈窕,纤细的腰身连带着手中的红酒一同摔倒在地。她微微挺直腰肢,不经意露出胸前的饱满,柔刚并济的眼神在她眼中打湿成引诱的雨,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我...会把衬衫赔给您的,无论多少价钱。”
浮光掠影,纸醉金迷,又是一场良子佳人的好戏,尹敛垂眸懒得瞥,眼底满是无趣。
“可怜。”
她正欲起身,却听得门外的青年慢悠悠开口,他声线懒散,尾音拖得微微上扬,带着点钓,听得人耳骨发热。
纤瘦的身影不着痕迹地顿住,尹敛睫尾微颤,清眸下意识瞥向门口。
大门不窄,那女人已占据了大半视野,被她视为目标的男人只能窥得一隅。
恰逢雅间内扑朔迷离的交织灯光转至门前,照亮他手背上蓬勃交错的青筋,他微微蹲下膝盖,指尖就这么懒洋洋地一点,食指上戴的一枚银戒在灯光漫射中闪起冷硬的光。
袖口微微挽起,露出起伏的劲瘦臂肌,不是白皙极致的肤色,而是极为健康的小麦色,小臂薄肌下静脉血管微微鼓起,盘踞延伸至掌骨,凌冽拓拔的男性张力呼之欲出。
女人被晃得没了心神,条件反射以为他想拉自己,只是刚伸出手,青年低笑了声,连停顿都懒得,指腹径直往下,轻轻一沾地上猩红的酒液。
“是瓶好酒呢。”
可怜——
是瓶好酒呢。
赤渍从他指腹缓缓滑至指根,留下一道狭长晶亮的濡湿,宛若绵延山峦里起伏的绛色甘霖。
重新直了身,一眼没看旁边不可置信的女人,萧玺野长腿迈入包间的同一瞬间,先前的纵情酒色在顷刻间被一场簌簌骤雨浇得透彻,偌大的场子安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点歌机里的歌恰好切到下一首,情意绵绵的伴奏茕茕徜徉,暗昧的氛围灯刚好洒过门扉,下一秒洇过他修拓高挑的身躯,又陡然变亮。
与聚会里心照不宣的西装革履背道而驰,一身宽松的黑衬衫松垮地穿在他身上,最上方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勾绘廓清明晰的锁骨。
牛仔裤挡不住他笔直劲瘦的腿部线条,腰胯上系了根深色系皮带,正中央银色的金属印记与右手上食指的银戒交相辉映,锋芒里藏着点撩人的钩子。
他似是被那光晃得有些不耐烦了,又往前迈了一步,猝然间,深邃张扬的眉眼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与生俱来的桀逆就再也掩饰不住。
优越的眉骨在眼眶投下暗色阴翳,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浸着些似笑非笑的散漫神态,像口淆着墨色的深井,看得人心莫名发慌。
几滴溅到的红酒渍沾染在他高挺的鼻梁,不仅不违和,反而带着些诡谲的美感。
感受到周围人的眼神,萧玺野依旧是一副倦怠模样,他的唇角天生有些上扬,某个角度像极了勾人的猫儿,鼻尖有颗小痣,伴随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笑细细牵动着。
说出的话却是调笑里带着点冷,眼神不算客气地望向围簇中央的主人翁。
“孙文荣,你请人请得挺广啊,专业碰瓷的都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