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璟言又耐心等了等,虽然他心中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祛除皇兄身上的疤痕,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又五日过去,那年轻御医仍无问题,夏璟言终于是放下心来,在第十日晚上拿着祛疤膏闯进了夏璟晏的寝房。
“皇兄!”夏璟言一边开心喊着,一边直接推门而入,门口的下人早就习惯了,也没有惊讶。反倒是夏璟晏,默默叹了口气,将脱了一半的外衣又穿了回去。
“陛下这么晚不睡觉来找臣,是又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别穿了皇兄,快脱掉。”夏璟言丝毫不理对方话里暗藏的讽刺,兴奋的要去扒对方的衣服。
“陛下!”夏璟晏立刻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陛下先说究竟有什么事。”
“哎,”夏璟言有些失望的看了看对方谨慎的样子,随后摇了摇手中的瓶子,道:“我就是想给皇兄上个药而已,皇兄至于这么躲着我吗。”
“不劳烦陛下,臣自己来就可以。”
夏璟晏伸手去拿瓶子,却被夏璟言轻巧的躲过。夏璟言摇了摇瓶子,笑眯眯的说道:“皇兄看不见后背,怎么涂?还是我帮皇兄吧。”
“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可以,陛下回去睡觉吧,明日早朝又要赖床了。”
夏璟言自动忽视了下半句,调侃道:“春日还是春桃?”
夏璟晏表情凝固了一瞬,说道:“陛下这是第多少次提到她们二人了,如今她们都不在臣院内了陛下还是想着他们,陛下若是喜欢她们臣就将她们派去伺候陛下吧。”
“不喜欢。”夏璟言神情严肃说道,“朕也不喜欢皇兄和别人亲近胜过和朕。”
“…”夏璟晏脸上漏出无奈之色,道:“陛下,只是上个药而已。”
夏璟言又换上了笑眯眯的表情看着对方,一副必须要亲自上手的样子:“上药而已,有什么不能让我帮的?”
夏璟晏看着对方,沉默了下,犹豫了半晌,才妥协般的说道:“这些伤疤丑陋可怖,臣不想让陛下看到。”
对方的回答似是出乎了夏璟言的意料,夏璟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措。
夏璟言语气有些慌张的解释道:“我,我不是讨厌皇兄身上的疤痕。我也不觉得他们可怕--”
“陛下。”夏璟晏打断道,“臣知道,臣担心的不是这个。”
“担心?皇兄是担心什么?”夏璟言困惑道。
“陛下的感情太丰富细腻了。”夏璟晏叹息般的说道。
夏璟言脸上困惑更深:“皇兄是...什么意思?”
夏璟晏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了某些不想回想的画面,脸有些色不自然:“陛下上次摸到他们时在想什么?”
“当然是心疼皇兄。”夏璟言脱口而出道。那个时候,隔着衣服摸到那些伤疤时,心里只有心疼,连游戏都不想玩了,自己都差点忍不住想扒掉皇兄的衣服,看看到底有多少有多深。
随即夏璟言似是明白了什么,垂眸说道:“皇兄...不想让我心疼皇兄?”
“臣是不想陛下难过。这些疤痕都很久很久了,臣记不清他们是如何来的,也记不得当时的感觉。臣看到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但陛下可以吗?”
当然不行。我会一遍遍的去想象那些刀剑是如何在皇兄身上留下的痕迹,一次又一次的为皇兄心疼。
夏璟言垂直眸不说话,夏璟晏从对方手上拿过小瓶子,道:“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都是幸运的,陛下没必要为臣难过。”
“陛下回去吧。”夏璟言催促道。
“不要。”夏璟言声音很低,但带着倔强。自己不怕难过,自己怕的是被皇兄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明明皇兄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但却总皇兄离自己很远。
就像他鲜少去谈论他的过去,他也不愿告诉自己他的想法袒露他的内心。有时候,夏璟言不得不承认,对方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孩。不过是差了七岁半,却好像处在了不同的世界里。
他想打破这两个世界的界限,迫切的想要以恋人的身份靠近他,站在他身边,却总是不得要领,自己的所有行为似乎都会被当成小孩子的撒娇。
自己实在是不想再等四年了,他怕自己根本没有四年的时间。皇兄是在疏远自己,他一天比一天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了。
他总是在找各种理由让自己远离他。就像那场马球会,他想让新的人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想让自己逐渐远离他。
他在拒绝自己,以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夏璟言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不想接受。夏璟言同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自己更不会放弃。这是夏璟言无比清晰坚定的一点。
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赢得皇兄的喜欢。所以他只能更加细致的去了解对方,从自己还没有认识他的过去开始。他希望能从对方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这些伤疤,就是皇兄过去一部分,是自己完全没有参与过的过去。他想知道这些伤疤的来源,想知道那个时候的皇兄是什么样子。他也想抹去这些伤疤,抹去自己不存在皇兄少年时代的事实。
他想了解皇兄的过去,他想去体会皇兄的感受,他想离皇兄更近一些,但皇兄又一次拒绝了。
他拒绝自己为他难过。
为什么?
爱你的人才会为你难过,皇兄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