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错，我不想站在你的对立面。”

“哄骗人的话，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方诺足尖蹭了蹭地面，细碎的沙砾摩擦，发出簌簌的噪音。

“小白眼狼，谁骗你了，”贺宣从身后将人揽入怀中，“你一句话，我就去把魔教圣女给放了。”

“谁说叫你放人了？”方诺一个不算用力的肘击打在贺宣肋下，“你明知道我是天衍宗的弟子，还问这些！”

“我当然要问清楚啊！如果你娘——”

方诺出声打断，“作为我娘的她已经走了，至于将来的她，我不会认的。其实她也不会想要认我的……我这样的血统，无论放在那一派，都显得格格不入，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你这血统怎么了？哇修炼速度都让人眼红好吧！我还羡慕呢，修真界凭实力说话的，谁敢背后说你，师兄帮你砍死他。”

“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的，有事也是师兄躲我身后吧？”

方诺斜眼瞥他，贺宣一下子就想起了在庭院中那一场惨败的切磋。

贺宣佯怒，低头咬了一口方诺的后颈，“你是天赋怪，我不和你比，你小子太飘了，真得好好治治了！”

方诺在贺宣看不到的角度勾起唇角，终于他也能保护师兄了。

“人到了，”贺宣伸手指给方诺看，“你看他，还有印象么？我一会问他话的时候，你找个借口先撤，我拖住朱棠，你潜入秘文阁负一层，不要惊动任何人，用脑子记住这几个人的卷宗，执法堂的朱棠，小满，小寒，还有吕青刚入门的师兄吴山，我不知道长老的卷宗会不会也跟普通弟子的放在一块，关于世美长老的卷宗，能查到当然最好，查不到就算了，你不要冒险，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嗯。”方诺点头，顺着贺宣所指的方向看去，“没印象。对不起师兄，那天我、我的心情不是很好，一路上都没留神，我想不起来这张脸，我不知道自己见没见过。”

“嗐，这有什么对不起的，”贺宣掐了一把方诺的脸颊，“你看他多大众脸啊，要是长得和我一样帅，保管你见了一辈子都忘不了，不是你的问题啦！”

“……”

这人真的好欠揍啊，偏偏他说的还无可反驳。

他师兄真的是帅得无可指摘，连一个毛病都挑不出来。

贺宣当然捕捉到了方诺那近乎迷恋的眼神，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贺宣精准捕获了。

“承认吧，你被我帅到了。”

“师兄，我忘了告诉你，”方诺眨巴两下眼睛，“刚刚你被我打趴的时候，头发上粘到了好多碎叶子，其实现在的你，跟狼狈有点沾边。”

“方诺！”贺宣笑着骂了一声，捏着方诺的手，“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你帮我摘干净。”

贺宣扒拉着头顶的碎发，可惜自己又看不见，捏着方诺的手按在自己头上，微微低着头，正好在方诺的视线之下。

方诺鼓起腮帮子吹了吹，微风掀动碎发，气流打在贺宣耳畔，清清凉凉的。

末了，小声埋怨了句，“事多。”

贺宣只是戏谑地盯着他，双手捧住方诺的脸揉了揉，“那你可以用清洁咒啊。”

方诺的脸霎时间成片成片的红了，眼神闪躲，“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突然贺宣想起来，拉住了方诺的臂弯，“那天你进入后山禁地，中间隔了多长时间，才看到魔教圣女的？”

“唔……具体多长时间我说不好，总之我记得是在我取下剑鞘之后，她突然出现的，我怀疑她一路跟踪我，但是她嘴撬不开，问不出什么来。”

“突然出现？”

贺宣皱眉，捏着方诺臂弯的手指紧了紧。

如果方诺没有记错，在去的路上没有看见小满的话……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小满同魔教圣女一样，也是突然出现的？

他松了手，“算了，你先走吧，结束之后我去你洞府找你。”

“嗯。”

剑鞘？

禁地？

百炼的剑鞘为什么要放在禁地呢？

贺宣草草抓了一把头发，团在掌心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只觉得自己分身乏术，一面是疑点重重的后山禁地，一面是动机不明的魔教圣女。

贺宣把小满押在一个单独的审讯室审问，小满有点坐立难安。

贺宣给小满递上纸和笔，“任期结束当天，将你一整天十二个时辰中所有的事情全部写出来。”

小满看了看面前的白纸，又看了看贺宣掩映在烛火下的脸。

贺宣的眉骨很高，在小满的角度看去，贺宣像是个骷髅，双眼深陷在眼窝的阴影中，只余下两团黑洞。

高挺的鼻梁竟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般，亮莹莹的。

小满怯生生地提笔，紧张之下忘了舔笔，饱蘸浓墨的笔尖就在纸上滴落一颗饱满的墨珠，又缓缓洇开。

贺宣索性起身，走出了审讯室，随手锁上了门，招呼几个小厮去找小满的同门来。

一炷香……

三炷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