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关简被叫回关家,兄弟俩大打一架,再之后他便被送到了Y国。
那周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外人都说是关家的家事,没人敢去打听。
难怪宋亭泽不要宋嘉玉多问,又难怪关简一身落魄味儿,迫不得已找他借住。
宋嘉玉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关简,冲里头喊道:“多放点辣椒,不要醋!”
话音刚落,厨房里冒出滚滚浓烟。
宋嘉玉赶紧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关简。刚退出来,头顶的烟雾报警器发出剧烈的声响。
关简拦住正欲上前的宋嘉玉,返回去踩上橱柜,迅速摁灭报警器中间的按钮。
宋嘉玉跑去开窗,回来时房间终于安静下来。好在烟雾不大,报警器没再响。
宋嘉玉擦了把不存在的汗:“不会做饭就说,哪有你这样硬上的?”
关简垂着头,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对不起。”
见他这样,宋嘉玉说不出重话:“算了不怪你,这里的厨房就这样,以后我们出去吃。”
关简右手还拿着锅铲,宋嘉玉已经在打电话叫外卖。
他在锅边站了会儿,把里头的东西倒了,说:“以后我做给你吃。”
宋嘉玉没有听清,回头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关简小心翼翼地问,“哥,你生气了吗?”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一直没有去剪。心虚时他总是垂着头,然后抬着眼皮去瞅宋嘉玉的表情。
每当这时刘海就会落下来,也许是因为扫着睫毛不太舒服,关简的眼睛频繁眨动几下。
像是某种小动物的习惯。
说不上生气,宋嘉玉顶多有点郁闷。但一见关简这样,他的心情突然好起来。
“如果我生气了,你要怎么办?”宋嘉玉逗弄他。
关简沉思片刻,很认真回答说:“那我听你的。”
这话听起来略显稚气,但不论是从他的眼神还是语气来看,他都是认真的。
他经常这样说。
宋嘉玉一噎,挠了下鼻梁:“隔壁街区开了家奶茶店,你去买。”
关简果真去了。
宋嘉玉在家里刷朋友圈,看见同学刚发了条动态,说奶茶店生意爆火,至少得排四个小时的队。
他等了一个小时,没等到关简,反倒等来一个电话:“校方突然来人校检,快快快快,赶紧过来。”
宋嘉玉撂下拆到一半的外卖,火急火燎赶到画室。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关简坐在他的小房间里,听见开门声支了个脑袋出来。
关简叫他:“哥。”
“啊……嗯。”宋嘉玉身心俱疲,随口道,“你自己玩吧,我洗澡去了。”
他路过关简的房门,刚走两步,衣摆被人轻轻拽住。
关简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拉着他,另一只手伸进卫衣前面的衣兜,从里掏出一杯奶茶。
“还是温的。”关简说。
有那么一瞬间,宋嘉玉以为眼睛出了问题:“你从哪掏出来的?”
“我包里。”关简说,“我不知道奶茶该怎么加热。”
宋嘉玉眨了下眼睛,接过奶茶问:“吃饭了吗?”
关简说吃了,然后就仰头看他,坐着一动不动。
宋嘉玉连包都没来得及放,迎着他期待的目光,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旋即顿住。
……好甜。
关简生怕错过他的反应,歪着脑袋看他。
“好喝。”宋嘉玉垂眸道。
他在心里叹一口气,又接着喝了几口。半杯下肚,他被甜得受不了。
宋嘉玉转身往客厅里走,背着关简吐了下舌。
剩下二分之一的奶茶被宋嘉玉放在餐桌上,他远远地冲关简说:“天气太冷,晚上我不想下床尿尿,剩下的不喝了。”
说完他没敢看关简的表情,迅速回到房间。
刁难人的是他,现在觉得难为情的还是他。
宋嘉玉总跟江佑承这样闹着玩,谁打赌打输了,谁去网红店排长队,不管风吹日晒。
这事放在关简身上,宋嘉玉越想越别扭。
搞得像他欺负老实人一样。
房间里,宋嘉玉洗了个极其郁闷的澡,殊不知坐着等了他一整晚的关简,在此时有了动作。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大理石桌上,那杯奶茶被放在桌子一角。
关简默默走过去,用手背碰了碰杯壁。
上面还留有一丝余温,像宋嘉玉与他交接时,掌心里的温度。
关简看着封口处的那段吸管,耳边传来细微的水声。
他在桌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水声停止。
他伸手,拿起宋嘉玉喝剩的奶茶,将唇覆在那截黑色吸管上。
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