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迟上前靠近向霁,才发现女孩的左脸上有着一个模糊的手掌印,掌印弥漫开来,通红一片,半张脸都散着薄薄的粉色,与另外半张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谁打你了?”何迟急切地问。他声音并不大,却蕴藏着汹涌的怒火。
向霁扭过头,哽咽道:“没事,拍戏画的妆。”
何迟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向霁的脸颊,轻轻触摸她的伤痕,半信半疑地问:“拍戏还得挨打吗?”待他仔细观察之后,却有些不安,这巴掌印竟然画得这样真吗?
向霁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低着头说:“是啊。”
何迟心疼地说:“别拍了,换一份工作吧!我们那儿缺人。”
向霁没有说话,她只是低垂着眼眸,静静地抵在何迟的胸膛,无声落泪。所有的委屈都化做了晶莹的,不愿意示人的,泪珠。
何迟看着向霁的发旋儿,烦躁不安,心里憋着火气。他的衬衣湿了,他知道是向霁在哭。
向霁从来就是一个骄傲的人,除开他伤向霁心这件事之外,他再没见向霁掉眼泪。
他没办法不担心,向霁一定是受委屈了。
可何迟却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委屈。
他克制心底的焦急,温声道:“你本来就是来顶雷的,不开心就走人,有什么关系?”
向霁呜呜咽咽,泣不成声,“……可是,我都已经,演了两天了。”
何迟又说:“那更要尽早抽身,免得越陷越深,更加不痛快了。”
向霁还指望着拿一笔不菲的工钱,害怕自己中途离开就什么都没了。巴掌都挨了,难道还跟小时候一样清高,什么都不要吗?
何迟见向霁不说话,叹了一口气,问道:“难道你真的是真心喜欢演戏的吗?”
向霁咬着嘴唇,呐呐无言。
何迟接着说:“既然不是感兴趣的事儿,为什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愿意放弃呢?这可不像你了。”
向霁闻言,抬起双眸望着何迟,轻飘飘地说:“人总要长大的。”
她的声音乍一听十分平稳,仿佛她早已经接受这一切了。可是何迟分明听见了她在颤抖。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忧伤。
何迟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做些什么来打断向霁的哀伤,可他又怕说错话,使向霁更加伤心。
慌乱中,他打开了车门,他说:“上车吧,外边儿冷。”
可他的手紧紧扒着车门,即使向霁已经在后排坐定了,他也没有松开他的手。何迟的目光涣散,大约藏了千言万语在心中,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向霁看了何迟许久,终究还是说:“走吧。”
何迟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关上了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不久,车子便发动了。
向霁闻着车内的温暖馥郁的空气,皱了皱鼻子,打开了车窗,任凭外头的新鲜空气兜头浇到自己脸上。
何迟从后视镜看见了熟悉的画面,便说:“边上的袋子里有一条毛毯,盖上吧,别着凉了。”
向霁这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