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
长公主不辨阴晴的脸色,冷然垂着,视线落向从屏风后头走来的两人,而此时堂间的目光也一同聚拢过来。
为首站着的是叶棠开与梁恒,两人的瞳仁里先是惊,再是喜,在对视一眼后,梁恒明白他没有看错人。
这些日,他四处寻找梁冕的踪迹,没日没夜的完成赈灾的任务,便是想要早日将赵嘉月从人海茫茫里找出来。
眼下他杵在原地,不敢置信竟在这里见到了她,还是叶棠开推了一把他,梁恒方迟钝着迈出步子,“嘉儿……”
没有等梁恒上前,陆骁便迎上身子,拦在了赵嘉月的面前,他恭敬的朝着梁恒行礼,“吾见过太子殿下。”
梁恒微微怔住面色,看着陆骁温善的脸庞,他的脸不自觉的冷下,不觉得对方目光里的尊敬,像他表现得那般客气。
他的心里有着敌意,同样他觉得陆骁刚刚上前的一步,也是带着如此的情绪。
陆骁将赵嘉月挡在身后的动作,如同小狗护食,而这般想着,梁恒看陆骁的目光,总觉得他的眼里带着叫嚣。
见梁恒没有说话,陆骁回眸看向赵嘉月,在外人眼里他满面温柔,正蹲下身子朝着赵嘉月道:“虽说你怕生,可这是太子殿下,旁人都说他好,你莫要慌张。”
赵嘉月的眼眸颤动,意欲与梁恒交换眼神,没想到腿上扎进一根细小的银针,身旁人都没有注意,只见她垂头点着。
“她怎么了?”
梁恒的喉咙里有着威怒的沙哑,他心里的不安愈发加重,觉得赵嘉月定然出了事,他一把推开陆骁,上前关心赵嘉月。
他想要握住赵嘉月的手。
目光里满是怜惜。
任谁见了,都觉得他情深。
陆骁不卑不亢的上前,握着赵嘉月的轮椅,将其不动声色的推到自己的身旁,“殿下这般于礼不合吧!她是小人的娘子,殿下这般将小人置在何处?”
“你胡说什么?”
梁恒目露凶态,直直的瞪着陆骁,刚刚男人说的话他都听得懂,可只觉得荒唐,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怎就变成别人的娘子,“你可知晓她是谁?”
看着梁恒指着赵嘉月,他一半目光是怒火,正望向陆骁,另一半则是温柔,他想让赵嘉月看向她。
可是赵嘉月低着脑袋,双眼已无神态,在旁人眼里,那是怯懦惶恐的表现,似乎她并不识得梁恒。
“吾自当是知晓,她是吾明媒正娶的娘子,整个陆府与婺州城的百姓皆能为吾作证。”
陆骁语句铿锵,忽而有一股被人欺辱的愤慨,“殿下莫非是对吾的娘子起了意?想要以权势威逼,可吾不是卖妻求荣之人,若是殿下想要杀我,自可在堂中取我性命,就是不知晓外头如何看殿下?”
梁恒听着陆骁的话,恍然觉得听到了笑话,他仰头笑了起来,随后目光更为凶恶的瞪着陆骁,掐住陆骁的脖子,“她可是我的太子妃,你在说什么屁话?”
陆骁被用力的抵在柱子上,唇间溢出黑血,刚刚梁恒发怒时用的力道足够狠辣,可是陆骁的眼里却生着冷笑。
“太子殿下身受皇恩,想说谁是太子妃,谁自然便是……可是殿下,向来自诩清正刚直,这般强盗,想要占人妻子,不怕外头百姓们非议您吗?”
陆骁的目光里有着不耻,同时将目光落向坐在上首的梁敏,意欲让她做主。
堂中人均将目光落向梁恒的胳膊,只见他手臂上的青筋明显,连同他目光里的恶火开始汹涌,杀人之心昭然若揭。
叶棠开上前,抬手握住梁恒的手臂,摇头轻声道:“放手。”面前有太多的人在,若是将今日的事传扬出去,只怕是不利于梁恒坐稳眼下的位置。
她不曾见过梁恒有这般的动怒,想着为的人是赵嘉月,她又不得不压制情绪。
人一旦动情,就算是往日再不食五谷,也会因情毒发作,而变得不再理智。
“梁恒——”
“你在我这里发什么疯?”
“你可知晓,眼前的人是谁?”
梁敏的目光里满是怒意,她不明白梁恒身为堂堂太子,怎会做事不知轻重?
果然是下贱胚子生的种。
在宫里过了这么多年。
骨子里,竟还是想着下贱事。
登不上台面。
“陆骁乃婺州首富,此番赈灾,肱骨之功不可没,他捐银三十万两,活民无数,你怎敢为了一个女人,这般欺他?”
虽然她也早知梁恒有了休妻的想法,可是也不能这般见着个女人,就发疯的想要去抢,他要女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想要什么样的,这花鸟使不都能寻给他。
面前能让他这般动肝火的。
难不成是什么天姿国色?
梁敏从高台步下来,目光掠过两人的身子,落在刚刚挡在他们身后的女人,她的目光蓦然间愕然住。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分明是赵嘉月。
可是她迎上陆骁的目光,见对方满面从容,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她咬着牙,暗暗在心里骂了几句,同时冷下眸光,再次看向梁恒时,“太子妃我见过,确实与陆夫人有几分想象,也难怪太子认错了。”
“你说什么?”梁恒不敢置信的看向梁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明明就是同一张脸,他岂会认错?
没想到梁敏还一脸淡定自若的,生出一段揶揄的笑意,“想是太子这几日过度操劳,竟脑眼发花,识不出枕边人了。”
“我看皇姐的眼睛,才要请太医相看一番了。”梁恒平日里待人持重,可是眼下平静不了半点,他上前拽过赵芊月,朝着面前的梁敏道:“就算是我认不出我的枕边人,可是赵姑娘不会识不出吧!”
梁敏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暗骂陆骁做事不知轻重,眼下赵芊月若是开口,梁恒不得发怒直接将公主府给铲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