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道低沉的声音扬起疑惑尾音,接着戛然而止。
一大一小隔着一扇玻璃门,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谁也说不出半个词。
过了好一会,徐教授深深皱起眉头,才憋久了气似的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
“咦,你们认识吗?”
徐夫人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大概是觉得僵在门口实在不像样,赶紧拉了一把。
“哎哟,进去再说!”
这一会儿,江笒也回过神来了。
他赶紧堆上笑容,快言快语地解释道:“我是来打工的!教授,祝您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徐欣玲跟在他身后,见状也连忙补上一句。
“爸,他是我请来的厨子。你不是说想吃南方菜吗?他特别厉害,什么都会做,今天咱们等着吃大餐就好。”
老婆孩子帮忙圆场,这小孩又嘴甜会说话,徐教授这脸自然也板不下去了。
他神色松动许多,但嘴上还是多说了两句:“小小年纪就出来做生意,你家大人也真是心大。”
“教授,这可跟我父母没关系,是我自己想的主意啦。”
江笒见他态度软化,心也放下一半,好脾气地边笑边往屋里走。
“您就放心好了,有我在,今天包您生日过得开心又难忘!”
他毕竟是来工作而不是做客的,简单聊了两句便赶紧去了厨房。
客厅只剩下一家三口,以及头一次来做客的杨烁。
几人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杨烁老社牛了,性格又十分自来熟,没一会就和两口子打成一片,女朋友也被他哄得满脸笑容。
见气氛差不多了,他才好奇地问道。
“叔叔,江笒是我朋友来着。您认识他啊?刚才那么大反应,我在后面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
听见这话,徐夫人立马伸手拍了一下徐教授。
“哎呀,他这人性格跟石头一样,就喜欢臭着那张脸,你别当真就行。”
顿了顿,她投向自家老公的目光也流露出几分好奇。
“不过,其实我也想问呢。你和那小孩怎么认识的?看人家被你吓得,我看着都心疼。”
“我哪有吓他。”
徐教授的神色有点僵硬,硬邦邦地说道。
“他是我学生。”
“嗨,瞧你这话。你教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平时出门逛个街也常碰到,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的?”
徐夫人双臂环胸,挑了挑眉。
“就差吹胡子瞪眼了。你平时对学生可不是这个态度!”
徐教授本不愿多说,但实在拗不过妻子,更何况身边一言不发的女儿也在双眼亮亮地望着自己。
他叹了口气,先看了眼远处的厨房,确定那儿油锅刺啦声炸响听不见这边的对话以后,才有些犹豫地开口。
“……是因为,这学生有点奇怪。”
“你遇到的奇怪学生还少吗?”
徐夫人见他吞吞吐吐半天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前两年你还天天在家抱怨呢,说班上有个上课老摇头晃脑唱歌的刺头,怎么管都管不着。怎么啦,这孩子比那刺头还奇葩吗?”
“这倒不是。”
话匣子打开,徐教授干脆也就一股脑地说了。
“这学生是叫江笒,是吧。他上课老请假,一会儿说家里生意忙,一会儿说身体不好,总之都是正当理由。好不容易来上一回课吧,他还昏昏沉沉趴桌子上睡了一小时,下了课就跟我道歉说是重感冒……我也不是傻子,的确看得出来他病得很重。但怎么偏偏就那么巧,全都挑中我的课?”
“咳咳。”
杨烁清了清嗓子。他跟江笒也算挺熟的,更何况本人就在这儿呢,便打算给他说说好话。
“小江确实身体不大好。我有个同事是他朋友,特别亲近的那种。我看他三天两头就往江家跑,换着法儿给人小孩煮药膳什么的。”
“至于他家生意,竹华斋嘛,相信A市人多多少少都听过,这几天还张罗着准备开分店呢。这餐厅基本就是他自己牵头的,上到装修下到每一道菜,都是经他自己手出来的,是比别人忙点。我还听他说了,开餐厅就是他的人生理想,希望能让更多人尝到他的手艺呢。”
先前的聊天中,杨烁一直侃侃而谈,给徐教授夫妇俩留下的印象还挺好的。
他这话一说完,徐夫人便打开手机,上网搜了搜。
“哎哟,难怪我觉得耳熟,这不是先前登过报纸的那家餐厅吗?”
她惊讶地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
“就是那桩投毒案啊!”
徐教授也很是意外。
“我前段时间也有听说,A大有个学生投毒未遂给抓了。竟然和江笒有关?”
“是啊,那桩案子我还帮忙了呢。”
见提起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杨烁也更精神了。
“下毒的是他舍友,好像因为开学那会儿小江坐豪车来上学,他就怀恨在心了,仇富嘛。后来见江笒餐厅开得好,就打起歪主意来了。他不知怎么弄到餐厅的钥匙,跑去仓库洒农药,还好被江笒发现了,这才没酿成大祸——不然的话,他家餐厅这么火,少说也得倒几个。”
徐欣玲虽然早就对竹华斋感兴趣,但也是头一次听说案件的内情。
听杨烁说完,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低声感叹道:“那小江老板四舍五入等于救了大伙的命啊。”
那阵后怕过后,便只剩下好奇。徐夫人睁大眼,询问女儿。
“怎么这么说?竹华斋客人很多吗?”
徐欣玲点点头。
“是啊,现在排号预约都快排到明年去了。要不是你女儿加上了小江老板本人,今天还不定能请到他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