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我们……”
周院长硬着头皮道:“我们在海滩上捉到过几只被冲上岸来的小海妖,除此之外,没查出什么。也同那村子的人说了,让他们不要信什么海神,可无人听我们的,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年进行祭祀……”
寒生道:“我记得你在信中说了,他们每年祭祀的东西,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和一对童男童女?”
“是,村民说,那女子是用来送给海神当媳妇的,童男童女则是献给海神,用做新婚的佳肴……”
寒生摸着下颚,略微思索,道:“那被他们送去祭祀的那些女人和孩子——”
周院长抢答道:“都被从栈桥上投进海里了,未再出现过。应当不是被淹死,就是被那海中的妖怪给抓走吃了。”
寒生眼神一暗,道:“你们……未对村民加以阻止吗?”
周院长急得直拍大腿,道:“我,我们也曾制止过,但那些村民万分看重自己的性命,觉得那海神若是当真发难,我们这些捉妖师完全不是对手。于是不理会我们的劝说,继续每年向海中祭祀……”
寒生沉默许久,抓着陆溪屿的手站起身,道:“好,我们知道了。我们先去村子里看看。”
寒生和陆溪屿从大堂中走出,周院长赶忙跟出去,道:“好,好。那院长和夫人这几日是在小院落脚吧,那在下就先去给您们和来的几位小仙师准备房间了。”
寒生随意点点头。脚刚迈出门槛,就瞧见跟他们过来的几个弟子,居然各自手持自己的佩剑,在庭院当中舞得四下生风,和平时的状态全然不同。
寒生都惊讶了,同陆溪屿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庭院周边聚拢了一大群本捉妖院的弟子,全都瞪大了眼睛。杪秋院弟子们使出的那些招式,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看起来干脆利落,每一击都雄壮有力,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陆溪屿哼一声,道:“还能做什么,显摆我教他们的那些个把式呗。”
说罢,他走下台阶,以迅雷之势在几个弟子当中穿梭。未看清他身影,已是在一人头上敲了一暴栗,道:“都别装了!东西全部放到客房去,待会儿跟我走一趟!”
本地捉妖院的弟子们看到陆溪屿出手迅速,眨眼功夫就将他们仰慕的对象收拾了一顿,不禁对他更为敬佩。光是看他叉着腰走路,鼻孔朝天的样子,都有人小声夸他帅。
弟子们挨揍后,急急忙忙排队从边上溜走。寒生无奈,道:“行了,你也老实点,在外面给他们留些面子。”
陆溪屿噘嘴道:“分明是他们自找的。在杪秋院的时候成日逃课,剑也不好好练,一到外面就装得跟个什么似的。看我以后不天天请人来院里盯着他们学习。”
寒生扶额,道:“随便你吧。”
穿过捉妖院的前庭,来到街上。马车已经被他们的人牵进院里收好,现在只要等那几个弟子出来。
寒生将小捉妖院的人和周院长打发进门,在街边四下看看,趁没人注意,几步拐进隔壁一家面馆。
云云仙和安无霁正坐在一张桌子边,桌上整整齐齐垒了五六个油光锃亮的空碗。云云仙手里还捧着一个,另手拿了双筷子,正在大口大口疯狂吞咽。
而安无霁吃不了东西,就只是坐在他对面,对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感到很是不安。想叫云云仙别吃了,奈何叫不动,就只是干着急。
寒生他们过来的时候,云云仙刚好吃完最后一碗。将碗筷一丢,抹抹嘴巴,抬眼看见寒生,脱口而出道:“付钱吧。”
寒生甚是无奈,道:“仙仙,你怎么吃这么多。”
云云仙道:“谁叫你不让我跟你进去。难不成我就在外面干坐着?只是让你请我吃顿饭,又没干别的,算是便宜你了好吧?”
寒生连声道:“好好好,请你请你,你不要骂人。”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递给了前来结账的店小二。又道:“仙仙,我们要在这里呆几天。因为这个捉妖院和杪秋院不一样,暂时还接受不了妖怪,所以我给你们在外面开一个房间,你们住那里就好。”
云云仙双手一叉,道:“哼,反正就你特殊。同样是妖怪,你就上天入地哪里都可以去,我在外面就谁都得躲着。”
寒生道:“仙仙——”
“好了好了!给我闭嘴,快点去开房间,我要睡觉!”
找了一家离小捉妖院最近的客栈,安顿好他们两个后,从院里出来的弟子们刚好在找他们。寒生和陆溪屿带上人,和守门的弟子说一声,径直往海边去了。
在过去的路上,寒生和陆溪屿并肩而行,走了没多久,道:“陆溪屿。”
陆溪屿道:“嗯?怎么了?”
寒生道:“你不觉得,那个周院长的行为举止,很奇怪吗?”
陆溪屿仰头朝天,思索片刻,道:“你说的是……他老是动不动就往地上跪,表现得一副很卑微的样子,认错了人还害怕我们会处罚他?”
寒生道:“对。”
越往海边走,风浪越大。寒生的头发被风吹起,长长地飘扬在身后。
“他从一开始见到我们的时候就神色惊慌,好像我们是什么很了不得的大人物,莅临他的地盘,让他很是受宠若惊。”
“虽然对于他一个小捉妖院的院长来说,你一届道盟盟主确实身份要高上不少,但修仙界历来讲究众位平等,同行之间相见,只需适宜地行礼便可。哪像他……”
“看他那样子,根本不像什么一地捉妖院的领导者,更像是长时间处在某人某物压迫之下的奴隶,被迫卑躬屈膝,以笑脸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