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墙上角楼里的寒气几乎要疯掉,拼命挣脱云云仙的拉扯,道:“放开我,我要下去!”
云云仙则使出吃奶的力抱住他,道:“你下去干什么?你下去有什么用?人家当着裁官和道盟盟主的面使阴招,他们都没说什么,这不摆明了就是认可他的做法吗?”
“那我不管,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你杀个屁!你真当道盟是摆设啊?你不会以为之前姓陆的罩着你,让你在他们面前为非作歹了一次,他们真的就能处处让着你吧?等下你和他们打起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他妈就站在这里看着吗?我就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吗?看着他们把陆溪屿的尸体抬走,就只是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站着?!”
“褚玉尘你有病是不是,你男人他妈又没死,你搁这叫魂呐?”
“哪里没——”
寒生情绪激动地吼到一半,顺着云云仙手指方向看去,震惊地发现,陆溪屿竟是咳嗽两声,用手撑着地面,自己慢慢爬了起来。
“快,快看,陆院长站起来了!”
“啊啊啊陆院长好样的,快打他,快打他,我的一万文钱啊!一定要帮我赢回来!”
坐上霎时炸开了锅,比先前一次要更为吵闹。爬到比试台上来查看陆溪屿死活的裁官见到此状,捡起刚刚插在他身边的小旗,慢悠悠地走到边缘爬下去。
寒生双眼含泪,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溪屿。
只见他用剑尖抵着地面,支撑起身体全部重量,咬牙直起身,半张着嘴,喉口嗖嗖向里倒吸冷气。
他的胸口有着一个半大的血窟窿,与后背打了个对穿,白袍被晕染开一大片血迹。看样子,之前那个东西还扎在他的肉里。
对面的虞经义已经是要被吓傻了,倒退几步,用手指着他,哆哆嗦嗦道:“你,你怎么还没死?!”
陆溪屿低笑两声,抬手绕到后背,捣鼓两下,硬生生将那个东西从血肉里拔了出来。
他拿到身前,低头看了看,甩手丢在地上。这下所有人都能看清,那个带着血沫的黑色物体,是一个锋利的三角飞镖。
虞经义瞧着,脸都要绿了。
陆溪屿用掌心按住胸口的血洞,稍稍静息凝神,像是在调节体内灵力,暂缓伤口流血。
“虞公子这招使得不错,在下佩服。”
陆溪屿抬眼看向虞经义,语气轻松道:“想不到,原来这道盟盟主的选拔赛,还能这样玩。在下受教了。”
虞经义咬牙切齿:“你,你他妈是怪物吗,这样了都不死?”
陆溪屿摊手道:“那没办法,毕竟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再怎么样,阎王在这方面,也该给我些面子了吧?”
虞经义不知道他前世的事,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道:“什么狗屁死不死的,给我说人话!”
陆溪屿收敛神色,捡起剑,道:“用人话来说就是,比试还没结束。”
虞经义的脸由绿转黑,重新运起剑势,道:“好,比试还没结束是吧,那老子就继续陪你打,打到你死为止!!”
天空轰隆一声巨响,云层里有白色的雷电闪过。彼时狂风大作,晚霞彻底消散,望仙府上空汇聚大片乌云。四周阴暗下来,瞧着是马上要下雨的节奏。
看台观众里有人喊:“哎呀不行,要下雨了,我得回家收衣服,你们接着看!”
又有人接话:“我也看不了了,得回家做饭。怎么这比试打了一整天还没打完……陆院长一定要赢啊!”
“走什么啊,别吃饭了,反正就最后一点,坐这看完呗。”
因为这即将到来的雷雨,看台上的平民百姓散去大半,剩下来的,就都是一些道内的捉妖师了。
比试台上尚未偃旗息鼓,又更加水深火热地打斗起来。陆溪屿经那一伤,动作明显迟缓,许多招数出到一半,忽感胸口剧痛,皆被迫中止。
虞经义却是越打越凶。久违地处于上风,让他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出的每一招都直逼陆溪屿命脉。终于,在他劈下一剑,被陆溪屿勉强躲过后,他翻转剑锋,忽地往上一挑。
剑尖擦着陆溪屿的左眼划过,霎时鲜血飞溅。陆溪屿后退数步,用手捂住眼睛,身体半蹲下来。血从他的指缝间疯狂渗出,怎么也捂不住。
“陆溪屿!陆溪屿!!”
寒生再也控制不住,急切叫喊着破开楼门,冲到城墙上面。云云仙怕他做出什么事,也跟着追出去,于城墙正面比试场的一处将他拉住。
寒生不跑了,侧过头,同云云仙一起蹲下,趴在垛口处,心急火燎地继续看接下来的情况。
“怎么,都瞎了一只眼,还要同我打么?”
陆溪屿用剩下的一只右眼看着虞经义,语气平淡道:“胜负未决,当然要打。”
“那好,我再陪你玩最后一次。”
虞经义抓上剑,面朝陆溪屿走几步。此时的陆溪屿,已经没有力气再主动发动进攻了,只能站在原地,用上肢承接来自对方的攻击。
虞经义连出几招,被陆溪屿咬牙接下。陆溪屿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到强弩末矢的地步,再这样下去,怕是只会必死无疑。不觉心急起来,想要快些将比试结束。
因此他加速出招。对方一击未果,自己又反之回杀,纠缠许久,拼尽全力砍下最后一剑,试图一击破敌。
然而,那凝聚他全身最后的力量、带着凶悍杀意俯劈下去的一剑,行至半途,突然撞上了,被虞经义从袖中纷撒出来的符纸。
几十张黄底朱字的符纸飞扬开来,被虞经义控制着,在那一剑劈下之前,将其剑刃从柄至尖贴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中间的一小部分。
那符纸上书写的是铁衣咒,能将其所覆盖的物体变得如巨石般坚硬,且刀枪不入。这么一包裹在陆溪屿的剑刃上,使之落下、与虞经义的剑对上后,所有的力,都被迫集中于中部未被符纸包裹的部位。
但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有铁块一样的东西,从半空落了下来。
再去看陆溪屿的剑,已是从中断为两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