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觉得被陆溪屿一见面就当成小|倌,着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但也没有那么生气,毕竟不认识,还是情有可原的。
“哎呀,一看你就是新人,是不是才刚上任没多久,就被我父亲叫过来了?嗯?之前有没有接过客人?尝过什么样子的?”
“陆溪屿”在说这话的时候,寒生感受到自己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在他臀部用力捏了捏。
“?!”
寒生惊跳着要躲开,却被“陆溪屿”一把捞入怀中。后者单手挑着他的下巴,语气轻佻道:“看你方才翻我院子墙壁,也是想着爬我床上来吧?嗯?志向这么远大,一挑就挑了个道盟少主的床上?这么迫不及待吗?”
“什么……”
不及寒生回应,“陆溪屿”揽住他的腰,一个轻提,将他扛上自己的肩。手上拍打着他的臀部,往院子里大步走去,道:“既然这样,那就如你所愿。要知道,本公子可从来不随意临幸人,你还是这个月的第一个,就偷着乐吧。”
寒生后知后觉不对劲,在他肩头用力挣扎起来:“不,不是这样的!放开我!我不是小|倌!!”
“陆溪屿”还在笑:“说什么呢,头一回见你这样口是心非的,是怕了吗?你放心,本公子可是在圈里出了名的温柔,疼不着你的。”
寒生越听越觉得害怕,总感觉自己是认错了人。怎么可能?他的陆溪屿,就算再怂包再差劲,也绝不会是一个如此浪荡的烟花散客!!
但这个“陆溪屿”对他尽管轻佻,也丝毫没有半点怜惜。扛着他几步进到屋里,把他往床上重重一摔,干脆利落脱掉自己的外袍,覆压下来,伸手就要去撕扯他身上的衣服。
“滚,滚开!我不认识你!别碰我!!”
寒生死死捂住自己胸前两片前襟,一点也不愿意让对方得逞。“陆溪屿”的动作一顿,很快又继续道:“也对,只是知道我是道盟的少主,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既然是要和我睡的人,多少还是知道点好,听清楚了,我叫陆行知。”
寒生两耳一嗡,手上的动作停下,随之就被对方强硬地破开了防备。
寒生惊慌失措,一点也不愿和对方以这种情景相对,只觉得倍感屈辱,一时之间,用胳膊挡住眼睛,竟是呜地哭了出来。
他哭出声音后,明显感到“陆溪屿”的攻势停下了。睁开泪眼模糊的双眼,看见他正满脸的怒火,翻身下床,把衣服捡起来穿上。
“我以为,本公子名声在外这些年,所有人都知道的。我最讨厌有人和我睡的时候在我身下哭哭啼啼,败坏兴致。”
“陆溪屿”十分嫌恶地瞪寒生一眼:“从我床上下来,滚出去。”
于是,寒生就被他毫不犹豫地从望仙府赶出来了。
因为体内没有妖力,寒生抵御不了初冬的严寒,身上还是着一单薄轻袍。抱着胳膊在寒风中行走许久,总算在荒郊野外看见一破败的道观。出于挡风的迫切,他毫不犹豫地跨了进去。
道观的大殿很高,原先摆放在里面的雕像不翼而飞,只剩一个落满灰尘的底座。顶上全是蛛网和鸟巢,屋子角落散布着大量稻谷和老鼠粪便。
尽管气味有些不太好闻,但寒生实在无处可去,只能在此地落脚。
随便找了些木板铺在地上,勉强能够坐下。寒生抱着膝盖,环视周围,甚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就在他刚刚闭上眼,想着要不睡觉,睡着了就不冷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突然听到几声细微的脚步。
寒生感觉不对劲,惶恐睁眼,随后,面前不知何时冒出来、正站在那里直勾勾盯着他的一个人,吓得他当即抱着脑袋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
那人见状,忙举起一根手指“嘘嘘”两声,道:“我不是坏人!”
寒生不叫了,但还是站起身,极速后退一万八千里。缩到屋子的角落,警惕地与他对视。
那人道:“我,我也是在这破道观落脚的,刚刚出去找了点吃的,一回来,就看见你坐在那里……”
寒生方才明白是自己鸠占鹊巢,还把人家当成外来客。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脸道:“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无处可去,偶然路过这里,觉得它可以挡些风,就进来了,没想到是你的……”
“没有没有。”那人连忙挥手:“这不算是我的地盘,谁来都可以的,你若是想落脚,住这里便是,不用在意我。”
那人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直盯着寒生不放。虽是有些异样,但寒生从他的眼神里,感觉不到半点敌意,反倒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忧伤,就好像……他以前认识自己似的。
寒生对他的好心感到却之不恭,笑道:“谢谢你啊,你人真好。”
那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拎上手里带来的一些东西,道:“你要不跟我到后面来吧,后面有个小房间,那里被我清理过了,也暖和一些。刚好我带了点吃的,你同我一起吃吧。”
寒生早已饥肠辘辘,一听到有吃的,立马两眼放光,脚下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
那人说的是道观大殿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面的东西也早就被清理掉,现在只剩下一个空间,以及被那人放置在里面的一些基本用品。
地上有一个铺着破草席的木板,想来应该是床。那人从角落拖出一个蒲团,挠挠头发:“这里没有凳子,你将就一下吧……”
寒生在外多年,比这还艰苦的条件也经历过,自然不会嫌弃。反而还觉得难得舒适,在蒲团上端坐下来,道:“谢谢你。”
那人不知不觉红了脸,一边将手上提着的一个旧篮子放下,一边从里面掏东西:“我,我今日白天去外面拖面粉袋,得了一些铜板,刚好买几个菜来吃。路过酒馆时看见他们在处理一些不要的劣酒,我向他们讨了些来,不要钱。”
“哇。”寒生双手搭在膝盖上,歪头笑道:“可真厉害。”
此言一出,那人的脸登时烧得更厉害了,将几个快要凉掉的菜推到寒生面前,酒也拿了好几坛出来,转过脸去,道:“你,你吃吧,不够再同我说。”
寒生有些过意不去,道:“这怎么行,这本来就是你自己打算吃的,分给我了你怎么办?”
那人摆摆手:“没事,我还有饼呢,你吃就是。”
眼看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饼,背对着自己大口啃咬起来,寒生拗不过他,只好拿起他给自己的筷子,端起碗,象征性地吃起饭来。
那人很快也拖一个蒲团坐过来,给寒生把酒坛子打开,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啊?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无家可归呢?”
寒生嘴里塞了饭菜,用一口酒咽下:“我叫褚……寒生,因为家人都不在了,跑到兰阳来找人,没找到,又回不去,就变成这样了。”
在告知自己的名字时,寒生还是选择了陆溪屿曾经给他取的那个。
那人满眼痛惜:“啊,这样啊?那,那是不是凑够路费就可以回去了?”
寒生道:“我不想回去了,就先呆在这里吧,反正家里也没有人。”
那人把嘴里的饼咽下,喝一口酒,道:“也好,反正也没有牵挂,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现在同我在一起,就算条件艰苦些,也算有个伴。”
寒生鼻尖有些发酸,转头看他,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一坛酒很快被他喝光,又要去开下一坛:“我啊,我叫路禹,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爹妈是谁,在街上左讨一口饭右讨一口饭长大的,后面经过这个破道观,难得可以定居下来。”
寒生吃饭的动作停住,有些不敢想象,这世上居然有比他命运还要艰苦的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应该……年纪不大吧?”
路禹道:“是不大,二十岁。今日我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