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屿满腔斗志地注视着寒生,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登上盟主位后的事情了。
先把所有伤过寒生的人和妖抓来全部弄死,然后再给他办一个天下最盛大最体面的成亲礼,就在望仙府举办,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娶进来。接着等成了亲,他们就一起搬进去。那到时候,他就是他堂堂正正的夫人了,是杪秋院的院长夫人,是全天下道派联盟之主的夫人!
陆溪屿想着想着就不禁嘿嘿笑出了声,垂眸看见寒生还在望着自己,不自觉就要伸嘴过去亲他。可对方却是后退一步,将他松开了,脸上的那一派羡慕之色也全然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以往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陆溪屿还没有从他的转变中回过神来,寒生已然道:“好了,玩玩就行了,走吧。”
“啊?等等,阿生!”陆溪屿一把攥住了寒生要离开的手腕,眼中泪光闪烁,迫切地道:“什么叫玩玩?我是认真的啊!难不成,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在开玩笑吗?”
寒生站住了脚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面上竟是浮现出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忧愁的笑。他看着陆溪屿,道:“当然是开玩笑,我怎么能要求你一定要当上道盟盟主呢?那个位置那么凶险,你能够坐上去是你的能力和幸运,不能够坐上,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难道还能够因为你坐不上那个位子就把你给甩了吗?”
说罢他又要转身:“好了,别管这个了,先走吧,我有点饿了。”
陆溪屿却是拽着他不让他走,寒生迫不得已又转回头去看了他一眼,结果就瞧见这家伙眼泪哗哗的,哭得就像一个开了闸的河坝:“阿生,你待我真好,就算我没用你也不会嫌弃我。”
“……”
寒生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本想一针见血地用冷漠的言语将他刺醒,想想还是作罢了,只是道:“你怎么会没用,你不都已经当上天下第一捉妖院的院长了么?只是上一届道盟盟主选拔的时候你没赶上时候,要是赶上了,那这位置上现在坐着的不就是你了?”
陆溪屿一听,呜呜得更厉害了:“阿生,你真好,这么相信我,我,我……呜呜呜我一定会当上道盟盟主的,你信我……”
寒生听他哭觉得有些烦,敷衍道:“好,好,我信你。”
“阿生……”陆溪屿扑过来从后方一把抱住了寒生,死活不让他走动一步。寒生无法,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揪住他的衣领,仰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道:“行了,别哭了,走吧。”
陆溪屿被亲后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发现寒生已经自己走出去好一段距离了。他赶紧抬袖一抹眼泪,屁颠屁颠地追上去,一手挽住寒生的胳膊,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的身边,走路时身后边翘起来的屁股,简直扭的比青楼外挥手招客的老鸨还要欢。
“……”
“起开。”寒生甩了甩胳膊,没把他甩开,啧了一声,不想管了。
陆溪屿带着寒生去兰阳城里吃了饭,晃悠了一下午,又拉着他在服饰店里买了一件崭新的黑袍,布料比他之前那件洗得发灰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问价时寒生觉得贵了,说不要,陆溪屿那抠的要死的穷鬼竟是第一次十分豪横地说自己有钱,二话没说当即就买下了。
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把寒生脱下的那件旧衣服卷成一圈塞进了衣袖里。接着又揽着他去逛街,走到一家首饰店,带着他进去,熟门熟路找老板要了东西,很快,寒生的右手手就多出了一个和左手一模一样的金镯子。
“啧啧啧。”陆溪屿拉着寒生的手左右端详着,口中称赞道:“真好看,终于有钱买齐一对了。”
寒生又觉得贵,道:“平日里吃饭住店都扣扣搜搜的,怎么尽把钱花在这种没用的地方?”
陆溪屿反驳道:“给我媳妇儿买的东西怎么会是没用的?能让我媳妇儿高兴不就是最有用的!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镯子呢,等我回杪秋院了就再去把它们加工一下,打造成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护妖法器,让其他捉妖师的术法都伤不到你!”
“……”
寒生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手腕上金灿灿的镯子,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有些开心,又有些不知所措。
但寒生总归是被哄高兴了,所以半路上被陆溪屿拉进另一家服饰店躲进试衣帘后面接吻时,也没有怎么反抗,反而还很主动地往对方身上凑,惹得陆溪屿气血直发,恨不得当场扒了寒生原地解决。
不过好在还是忍住了,一人一妖顶着两张红透了的脸做贼一样从服饰店里溜了出去,又在街边喝了两碗冰粉解暑,之后便一道御剑回杪秋院了。
回到邢城差不多是傍晚,刚好赶上陆溪屿那头猪肚子又饿了,于是他就拉着寒生大大咧咧地往杪秋院刚备好的餐桌上一坐,直接捧起碗就把桌子上刚端上来的饭菜毫不客气地一扫而光了。
对面刚刚才坐下的晏泊尘和何风吟:“……”
趁着厨房又做了一桌菜,寒生他们正在一起慢慢用餐的时候,陆溪屿一个人偷摸着先回了寝殿,一进门就撞见一个更加鬼鬼祟祟的家伙,定睛一看,正是院里新来的那只勤劳的小蜜蜂邬三。
好一段时间没见到他,这小子越发长得有模有样了。陆溪屿一把捉住正欲逃跑的他,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小贼!说!到我的寝房来干什么?想偷东西不成?!”
尽管外观有了很大改观,邬三还是改不了一见人就跪的习惯,扑通一下矮下了身,怀里不知抱着一团黑漆漆的什么东西,朝着陆溪屿惊慌失措地磕头道:“院,院长!我没有!”
“那你放着外面院里的地不好好扫,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这这这……”邬三瑟缩地低着头,双手捧着将手里那团黑东西举上来:“这是院长您在刚回来时从袖子里掉出来的,我一看是衣服,就,就直接拿去帮您洗了,然后现在是来晾,晾到您寝房后面来的……”
陆溪屿看那衣服觉得眼熟,一摸袖子,才发现自己之前一直放在里面的寒生的那件旧黑袍不见了。想来就是在进院里的时候掉在了门口,然后恰好被这小子给捡到了。
陆溪屿浑身像过电一般被吓得不轻,想着幸好没有丢在外面,要不然他就算是沿着今天走过的路一寸一寸回去找,也要把它给捡回来。
陆溪屿清清嗓子道:“好了,我知道了,这衣服不用你晾,给我吧。”
邬三闻言,赶紧毕恭毕敬地给他递了过来,而后甩下一句“那,那我先去厨房洗碗了!”,就一溜烟跑没了影。
陆溪屿晃晃脑袋,将手里才刚刚拧干的衣服稍微叠了叠,带着它进了寝房。
把衣架搬到床边的位置,将这件衣服展开搭了上去,夏天的温度很高,让它在这屋里自然吹一晚就能干了。
这会儿寒生还没回来,陆溪屿就自己先在床沿的位置上躺下,将枕头立起来背靠在上面;也懒得脱鞋,将脚伸到床沿外面,而后倚靠着床头,将身边衣架上垂落下来的黑袍捉起一角握在手里,抵至鼻尖猛一深嗅,一股完全属于寒生的气息便一鼓作气扑入了他的鼻腔。
陆溪屿有些困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手里一直抓着这片衣角没有放开。在一片逐渐虚无的意识当中,他开始慢慢地回想,第一次接触到这股气息,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