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的人生就停滞不前了。
从此以后,我的每一天都生活的极为煎熬,每日都后悔着,为什么要劝他。
佐藤死了,他的妻子早逝,我去孤儿院将他的女儿带走抚养,只为能让心中的愧疚稍减几分。
横滨与其他城市不同,即便在日光之下,其阴暗的角落依旧显得幽深莫测。
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寻找佐藤离世的真实缘由,我爬上了警界的权力顶峰,不怕死地在港/黑中布下数名卧底,终于逐步揭示出事件的概貌。
佐藤当年要叛逃之前,那日港/黑后勤部的仓库不是是何原因而失火,库内有燃油,一经不慎整层都会燃起熊熊烈火。
有目击证人说,是佐藤的身躯将库门死死紧闭,才将损失最小化。
我不相信,一个要叛逃的人怎么可能会为港/黑的利益而献出生命?
但十多年过去,线索太少了,即便有幕后之人,也再也找不到他了。
正当我绝望之际,佐藤惠站起来,她看着我,说,
“让我去港/黑吧。”
……
……
我脚步轻缓地踏入Lupine酒吧。
这家酒吧是老爸与他的挚友们最为青睐的聚会之所,每当心情愉悦想要小酌的夜晚,他们便会默契地相约于此,随意地闲聊着种种话题。
我并不青睐酒杯之物,曾几何时,我对那些能够不约而同相聚畅饮的事感到费解。然而,时至今日,我渐渐领悟了其中的奥妙。
借酒消愁,终究是难免之路。
在品酒这方面,我是个新手,所以我很听从酒保的建议,选了低密度的鸡尾酒来尝尝鲜。
我品尝了一口,抿抿嘴。
“觉得怎样?”酒保问。
“…我还是觉得牛奶更适合我。”
于是,酒保递给我一大杯甜牛乳。
当我喝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楼梯口处忽闻一阵踢踏作响的脚步声,以及他故作成熟的声音,“master,给我来一杯带有洗洁精的威士忌。”
“并没有这种饮品。”
“那好吧…那就来杯洗洁精吧。”
“也没有这种饮品。”
“好吧,来杯威士忌。”
我似乎听到了细微的猫叫声,于是站起身来四下张望,然而酒吧内光线昏暗,眼前仿佛出现了重重叠影。
他站到我面前,饶有兴味的看着我,“佐藤小姐?你的脸好红哦,是喝醉了吗?”
我才没有,我清醒的很。
我瞪了他一样,打算掠过他直接找猫。
他身形一晃,再度挡住了我的去路,目光迫切地想要探悉我的内心所想。
“这简直太难得了,是撬开嘴的好机会,佐藤小姐?能听清我说话吗?”
他怎么从小到大都那么难缠啊?他是纳豆转世吗?
“嗝,我不想,嗝,听你说话。”
“喝醉后是会打嗝的类型啊,不重要,佐藤小姐,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后勤部呢?”
我没说话。
“佐藤小姐,上次的事件是不是你泄的密?”
我撇开目光,不看他。
“佐藤小姐…”
呃啊,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你很烦啊!”我大声喊着,他终于闭了嘴,露出来的左眼紧盯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的所有面部表情。
“我讨厌!我最受不了试图窥探我内心想法的人了!”
“我最讨厌你了,老爸!”
太宰治的眼睛突然呆滞了:“……”
过了一会儿,他丧尽了一切油嘴滑舌的能力,苍白无力地说:“我不是你老爸。”
就算不用看,我的脸也完全被气红了。
我恍惚的摸着红烫的脸颊,心想糟糕,这个身体是不能喝酒的体质。
可怜我的牛奶还没喝完,我拎着搭配长裙的小挎包打算离开酒吧,小巷的冷风吹过身体,我清醒了许多,皱着眉头,拒绝他的陪送。
“若是不将我的得力下属安全送回家,一旦途中不幸遭遇意外,公司的文件处理可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哇塞,说的好像家里就很安全了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被你放了多少窃听器。
最终,我拗不过他,跟他一起并排缓缓走到了佐藤惠的家门口。
我开门后,门口散发着淡淡的腐败的气息。
是枯萎了好几日的菊花。
太宰治轻轻地探出头,目光落在花束上,语气中流露出几分诧异:“你竟还未将其丢掉?”
“我为什么要扔掉?”
“呀,通常人们收到鲜花后,即便再怎么保养,花也会枯萎的吧,无论早晚,都是会被扔掉的啊。”
“没有人会永远留着枯萎的东西的。”
今日我实在疲惫不堪,以至于在凝视他时,我的眼帘不自觉地上下颤动。
但我的语气极其坚定,“有的。”
“我的老爸,在收到我的花后,即便那三株花枯败的变成了灰尘,他也没扔掉。”
所以,我同样也不会扔掉“太宰治”送给我的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