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声色,她的手指一路向下,状似无意地拂过他的双唇,在他唇边轻轻揉搓。
微微抬起他的下颌,她踮起脚尖,慢慢靠近了。
正当此时,青棠却问:“你的这份热情什么时候会消退呢……”
这一下把玉宵问得怔住了,她心下大恼:早不问晚不问,偏偏这个时候还要同我周旋!
可瞥见青棠怅憾的神色,她又不得不认真起来,最后还是从心而答:“这可难说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他咬咬牙,鼓起勇气道,“害怕终有一天,你会忘记我。”
玉宵皱眉,天真烂漫道:“若我俩携手白头,又怎会相忘于江湖?”
此时她美滋滋地想:我与青棠共过生死,又怎会走不到白头?
火树银花、灯影朦胧,青棠玉白色的脸庞蒙上一层皎洁月华,更是动人心魄。
她只觉得一生最炽烈的爱,也不过如此了。
她张开双臂,埋入青棠的怀抱,牢牢箍住他的腰,缓缓地说:“你总有那么多心事,一个字也不肯告诉我。好了,我也不想听。我们不要再想明天,只要知道此刻紧紧相拥的人是彼此,这就够了。”
那人久久不应声,她只好抬起头去寻青棠,只见他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琉璃珠,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往下掉。
她不由得疑惑起来:何事哭成这样?
“既然注定要变心,又何必在一起呢?”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仿佛刚才的多愁善感是一场错觉。
青棠哭起来并不会让人特别心软,因为他掉眼泪的样子十分诡异。他那双妖艳无格的飞凤眼定定睁着,豆大的泪珠子一滴滴往下落,跟谁赌气似的,平添了几分肃杀。
美则美矣,却也难掩杀手本色。
玉宵很想问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又怕砸了场子圆不回来。
还好她急中生智:“你敢发誓对我永不变心吗?”
好一个反客为主,正好试探他的情意。
顷刻间,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柔情似水的双眸变得阴郁而坚毅,他抓住玉宵的双肩,哀戚地说:“我对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沈玉宵,我只求你一件事,爱也好,恨也罢,不要忘记我。”
说完就走,毫不留恋。
玉宵想,在顾君琪的耳濡目染之下,她的脾气温柔了许多。若放以前,她高低得给他一巴掌,再骂两句“神经病”。
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沈玉宵忙活了大半天,不仅没亲到心上人,还把自己饿个半死。
只是这样闹了一场,气也气饱了!
她心情不虞地走进一家面馆,正是昨日去过的苏记面馆。
苏大娘认得她,对她甚是热情:“小姑娘吃什么呀?老样子?馄饨面加鸡蛋?好好好,这一顿大娘请你,你放开了吃!不止这一顿,欢迎你来免费吃面!自打你来过之后,没人敢找大娘的麻烦了!真不知道怎么谢你呢!”
玉宵情绪低落地应了一声好,随即反应过来:“免费吃面?那怎么好意思!”
其实她想说的是,那敢情好啊!只是她有做过什么吗?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面端了上来,她给自己撒了一大把葱花,再淋上几滴香油,滚烫地吃下一大口,什么青棠,都抛之脑后了!
正吃得忘我,有些不长眼的偏要来找她晦气。
有个贼眉鼠眼的小流氓见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深夜来此,不由得色心大起,急欲上下其手。
他往她身边一坐,一手搭上她的肩:“小姑娘,一个人啊?”
玉宵起初没有反应,因为面汤太好喝了。直到她从面碗中抬起头来,才后知后觉,自己被骚扰了。
她挑起眉毛,道:“认真的吗?”
流氓正要去勾她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玉宵将他的手腕反拧成一个夸张的角度。
“女侠……女侠饶命……”他马上哀求道。
面馆生意不错,还有其他食客。玉宵想,不如就此放过,免得影响苏大娘做生意。
玉宵松了手,那流氓却还有同伙,正坐在玉宵另一侧,骤然发难,直攻她下腰。
只可惜,在玉宵眼里,这些小动作根本不值一提。她只是略一出手,就将流氓的脸按进大碗面汤里。
流氓在滚烫的面汤里挣扎着窒息,却是寂然无声的。玉宵的面色沉静若水,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环顾四周,很好,没有一点动静。大家都没有发现,有个人快被面汤淹死了。
可她并不想取人性命,很快便松了手,那人劫后余生,胆也吓破了,就连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稚气未脱、弱质纤纤的小姑娘娴静优雅地坐着,唇角衔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她歪了歪脑袋,好奇地问:“汤好喝吗?”
“……好,好喝。”他大气不敢喘一下。
“那就好好喝。”她拍拍他的肩,细声道,“不要影响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