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倒不是国公府,而是金珏的庄子,湖心小岛。她轻车熟路,马不停蹄,下了马车就坐船,心心念念见到那个人。
那人却不在。她将湖心水榭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半个人影也没有。
青棠出去了?她原以为他不能出去的。这个地方,说得好听是休养之地,说得不好听是个软禁之所。湖面烟波浩渺,往往迷失方向;若是没有船,游也游不出去。
别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
金珏是用了心的。她也许知道他的身份,刻意做了这样的安排。
既保护了他,又防备着他。
他是怎么出去的?难道不告而别,一去不回了吗?
她从白天坐到了黄昏,她吃了秤砣铁了心,今天等不到,她就向宫中告病,等到他回来为止。
夜里下起了雨,她坐在窗前看着竹影萧瑟,朦胧中听那沙沙的雨声,倒也惬意。
青棠推门而入,见玉宵在灯下等他,不禁有些惊诧。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只是一个是问候,一个是质疑。
玉宵面无表情道:“你去哪了。”
青棠眨了眨眼,垂眸道:“我出去走了走,这里有点闷。”
青棠淋了雨,样子有些狼狈。他周身挂了层晶莹的雨珠,头发被风雨吹乱了,水珠一滴滴往下滑落。
他望着玉宵,却不能动弹。
玉宵的手却向他的脖子伸过来,他本能往后一退,玉宵的手便扑了个空,尴尬地停住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样子有几分心虚。
玉宵淡淡问:“你的脖子怎么了?”
青棠暗道:糟了,被她发现了,想是淤青未消。
只得撒个谎道:“我在路上遇到了仇家,受了点伤,不碍事。”
玉宵唇角微扬,道:“这个仇家可不简单,居然能伤了你。”
“我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伤我有什么奇怪的。”
玉宵一瞬不瞬盯着他,平静道:“哦,是吗?你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剑客了,就连林婉晴都无法与你相比,谁能伤得了你?”
青棠松一口气,道:“像你师尊那样的人……”
玉宵无心与他玩笑,只是站起身,缓缓向他走来,脸上挂着令他胆寒的微笑。
玉宵抓住他的衣袖,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抗拒地拧了拧身子,道:“不要,我会不好意思的。”
“不是早看过了吗?现在说这个。”玉宵继续拉扯。
推让间竟让玉宵扯出青棠袖口藏着的一块帕子。那方丝帕悠悠落了地,玉宵捡了起来,青棠屏住呼吸。
他想起隐年的命令,不由得面如死灰。
这块帕子有很熟悉的香味,玉宵笑了笑,果见帕子一角绣着两个小字:松鹤。
她的脸上挂着意兴阑珊的笑意:“你有没有闻见一股香味?”
她眼神犀利地扫过去,青棠的面容血色尽褪。
“没有。”他勉力摇头。
“是迦南香的气味。”玉宵挑一挑眉,“你去见谁了?”
“不是……这是我捡的。”青棠慌乱道,“你还给我。”
“既然是捡的,就不必还了。”玉宵的怒气一点点冒上来,“真当我是瞎子聋子傻子吗。”
她抓过青棠的衣领,将他按在墙角,道:“你们两个说什么了。”
“我们?”青棠继续装傻。
玉宵更恼火了,手上更加用力,道:“你和隐年,你们两个是不是在盘算着怎么害我。”
青棠不置可否,只静静看着她。
“怎么了?”玉宵寒心道,“连骗都懒得骗了。”
“没有……”青棠凌乱道,“我是不会害你的,永远不会,你要相信我。”
“那你们说什么了?他还给了你这方帕子。多亲密啊。”
青棠心乱如麻,又难以启齿。
这在玉宵看来,就是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别有内情。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玉宵的话像一把刀子,将青棠扎得遍体鳞伤。
他心碎道:“那你呢,你和三皇子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这么问。”玉宵恼火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都看见了,你和他互换信物。”
“你在屋顶上偷窥我们?”玉宵气愤道,“你真是个小人,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是啊,我的确是小人,你一早就知道我要杀你,还把我留在身边,是不是自作自受。”
玉宵恼羞成怒,打了他一巴掌。
响亮的一记耳光,打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捂着脸,感觉有一道血线从唇角流出,耳边嗡嗡的,一阵阵轰鸣着。
他脸颊发烫,微微肿起。
其实玉宵打得并不重,他却觉得头昏眼花。
玉宵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