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该去多见见人,闷在家里,心情就被天气的晴雨支配。晴时乐,雨时忧,阴时行尸走肉。
施清如答应了张言静提议的云南行。
只不过距离出发之日还有多时。
为了打发时间,施清如办了一□□身房季卡,这还是她第二次进专业健身房,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挥洒汗水的场所。
一个人健身没意思,她理所当然地拉上张言静一起。
大学的时候,她们也办过健身卡,但当年只不过是三分钟热度,施清如一连去了十天,天天只用跑步机,第十一天休息了一天,结果就再没去过。
她没有耐力早不是新鲜事。
高中时两百米之内是她的天下,超过两百米要她命。
张言静没忘记带一个小相机过来,她需要零零碎碎的生活片段去填充她的Vlog,施清如对此早已习惯。
她和言静在镜头前说话也不会避讳什么,因为最后言静都会再仔细挑选剪辑一遍。
再次回到健身房,施清如还是只会用跑步机快走,她嫌器材有别人的汗水,不干净,便带上了一块大毛巾铺在扶手上。
穿着背心的教练来推荐私教课。
拒绝一次,他还是笑盈盈地在推荐。
施清如按下跑步机的暂停键,用另一条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水,拧着矿泉水瓶盖抬眸冷看他。
“如果我需要私教课,我会主动询问,如果没有,代表我不想被人打扰。”
张言静看着对方悻悻离开的背影,揶揄道:“你最近心情不好?脸臭臭的,像有人欠了你几百万。”
她用手比划了下脸。
“没有,我就是不喜欢被推销。”
施清如站在跑步机上仰头喝水,透过落地窗看到马路边的香樟树下,电瓶车来来回回。
她蹙了蹙眉,重新开始快步走,心跳还没平稳下来,又再次加快跳动。
言静休息了,靠在扶手上说:“我还不了解你?你心情好的时候才不是现在这样。”
施清如哼了声瞧她,减缓跑步机的速度,低下头盯着屏幕上不断变换的森林场景,“我不想承认我心情不好。”
言静笑起来,无奈道:“你看你。”
“不是说运动可以分泌多巴胺吗?”
“是啊,你开心了点吗?”
“没有,只觉得无聊又累。”
跑步机停下,施清如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毛巾上。
她偏了偏头,又是一颗汗珠,顺着颧骨滑过鼻梁,往下滴——
滴在和毛巾一样有细小颗粒的塑胶跑道上。
跑道的颜色被洇深了一些。
施清如跪在跑道上,膝盖隔着薄薄的裤子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和嗓子一样疼。
那是高一下的第二次八百米测验。
施清如从三百米开始断断续续走路,最后一百米冲刺,冲过终点后腿一软上演了平地摔。
膝盖的疼痛比不上长跑带来的痛苦。
成华中学一月一测八百米,每到这时候,都是施清如的噩梦。
“同学们,跑完步不要马上坐下。男生都准备好,下面测一千米。还在跑道上的女生赶紧到边上去。”
体育老师王梓江催促着。
施清如撑着地站起来,霎时觉得头晕目眩,人晃得东倒西歪。
“很难受吗?”
一个身影向她靠过来,拎着她的手臂往绿地草坪走。
听见他的声音,施清如都不用抬眼,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往下拉。
她愤愤说道:“我觉得我的屁股裂开了。”
“……”
说实话,连施清如自己都不记得是从何时起——她对陈安平失去了边界感。
也许是知道他永远不会嘲笑别人;也许是他见了她很多糗事。
陈安平哑然失笑,“屁股痛就更不能在地上坐着,慢慢走一走。”
他把她带到了足球门框边靠着。
“膝盖还好吗?”
施清如点头,抬眸瞧了瞧他。
他注意到了。
陈安平颔首,转身往起跑线走。
一千米测试的结果向来没有悬念,第一名的永远是陈安平。
发号施令后,男生们冲出去,有人和施清如一样,在一开始就凭借爆发力冲到最前方。但陈安平不会这样,即使他能。
他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始终在第一梯队,第二圈也丝毫不会减速,哪怕是最后一百米,他也没有冲刺,因为这只是一次平时测验。
施清如靠在足球门框上,视线跟随那群摆动的步伐环绕了两圈半操场。
春天时有时无的风吹走了她的汗珠和疼痛,她的心跳开始变得和陈安平的摆动频率一样。
冲过终点后的陈安平被骆泽川跳起来撞了下,后者的臂弯勾住他的脖子。
骆泽川发泄道:“我真受不了你!我拼尽全力了都追不上你。”
陈安平弯着眼睛笑了笑。
施清如移走了目光,抹掉自己额角粘连的发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