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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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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训练结束,一阵诡异的妖风穿过教学楼之间,强有力地吹向操场。

学生们在橘黄色的夜灯中回寝室,陈安平的迷彩帽被风吹走了,他反应迅速地伸手去够,却没够着,眼见着帽子在空中打了个转,飞到一个女生手里。

她愣了一秒,紧接着修长的手指卷起来,攥紧了那顶帽子,在昏黄的光里弯起了嘴角。

“黄谚,你的帽子。”

陈安平怔了怔,抬起的手臂在空中滞住。

施清如向他走了几步。

“黄谚,联欢会你们班表演什么?”

陈安平垂眼沉默着看了她许久,从她手里接过帽子戴上,侧过脸看操场边陷在黑暗中的草丛。

“五班?”

“你不就是五班的?”

“还没定。”

“喔,”施清如顿了下,用手指着自己问,“你不记得我了?”

虽然她是比开学那天黑了不少。

陈安平没有转回视线,淡淡摇了摇头,“谢谢你还我帽子。”

话落人就转身朝着寝室走。

施清如在原地讷讷站了两秒。

“喂……”

她虽然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的长相令人过目不忘,但才开学没两天,他竟然能忘记那日特殊的经历?

晚上睡到一半,施清如忽然感觉下、/身涌出来一股液体,她慌忙起身,轻声走到卫生间。

月经提前来了,此刻一片狼藉。

心里有股脾气要发,也不知道冲谁发,最后也只能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慢慢清理这局面。好在她起身及时,血没有染到床单上,处理完一切她又在床上躺下,但怎么也睡不着了。

难怪她这几天腰酸,原本还以为只是军训练习的缘故。

施清如翻来覆去,看着时间从三点变成四点、五点,最后到六点,舍友们都复苏了。

再起身的时候,她因为严重不足的睡眠而感到头重脚轻,差点没从梯子上翻下去。

训练前,王雨灵颇为担心地问施清如,“你真的不用去边上休息吗?”

“前天妍妍说肚子痛要去休息,这教官挖苦了她十几分钟才同意,我可不想听他那些话。”施清如擦了擦额角的汗,“等难受得撑不下去再说吧。”

老天和施清如作对似的,天上一片云也没有,太阳直直烤着地面,连一瞬的喘息空间都没有。跑道上颤抖的热浪,很快在施清如眼中如奶油般漾开。

她尚能凭借顽强意志强忍腰后的酸痛,能忍轻微汗水过敏带来的瘙痒,腹部传来的绞痛也还不会让她就地晕倒,但这些叠加在一起却实实在在击垮了她。

教官看见她歪斜和逐渐萎缩下去的身躯,响亮的声音震得班里同学的身体齐齐震了三震。

“站直有这么难吗!第二排第三个!出列!什么名字?”

“施清如。”

施清如此刻觉得有个紧箍咒梏着自己的腰腹,教官念一句,它就收紧一圈,似要把她拦腰斩断。

“站直有这么难吗!”

她轻飘飘走出队列,脚下踩着棉花般,抬起被汗水浸湿的睫毛,在教官的质问声中,淡淡说:“教官,我来月经了,肚子痛,人不太舒服,需要休息。”

教官笑了声,慢条斯理绕着施清如转圈,“这个理由还没用烂啊?你们女生,一个两个都非要在军训的这一周来姨妈?你演技比她们好点,但我看多了你们这种把戏,年年有。想休息?没问题,去医务室开张单子过来。”

施清如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一万句骂人的话说不出来。

“我现在就去医务室开。”

“现在?现在给我好好站着!休息的时间再去开。”

施清如额角爆出青筋,“我说了我不舒服你听不懂人话吗?!你要医务室单子我也能去开,你又不让我去开,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是什么?等我痛晕过去,是你来负责,还是学校来负责?”

她也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声音一点不比教官的轻。虽然刚喊完她就感到一阵热血冲到头顶,眼前晃过一片黑影,愈发站不稳了。

施清如从小到大在学校里都不是惹事的坏学生,但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最不怕叫家长的学生。讲道理,但脾气烈。

她的爸爸妈妈永远站在她这边,她从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施琴和王文忠对她只有两个要求:好好学习和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一班的争执声吸引了其他班级的注意,虽然别班教官也在轻咳让学生不要东张西望,但架不住人都有好奇心。几十上百道视线朝这儿投来。

施清如捂着肚子,摘了迷彩帽,躬着背往医务室走,边走边有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到下颌。

教官冲其他同学吼了一句话后,大步流星追赶过来。

“施清如!那是命令!你擅自——”

另一个班级的队列中,响起一个声音。

“报告教官,我想去卫生间。”

正在看戏的别班教官没那么严格,摆了摆手,也没看清是谁说的,“快去快回。”

陈安平脚步走得比追赶施清如的教官更快,他压低了帽檐,手掌一把紧紧抓住了施清如的上臂,给她不断下沉的身体一个向上的力。

他低声说:“还有力气吗?跟我跑几步,跑出操场他应该就不会追出来了。”

施清如愣了一下,她没有看清他的脸,但已经记住了他的声音,疼得发白的嘴唇颤了颤,没有回答他。

不知道是疼到没力气,还是被他当众出来帮她的行为震到失语。

“你,要不要……”

要不要跳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但陈安平终归没说完这句话。

学校大,这么走,要走挺久。

施清如终是加快了脚步,撑着陈安平走到了医务室。

“黄谚,谢谢你啊。”

真心的。

如果说开学那天,她是在恶作剧中发现他的好心。那么今天,就是在真正需要帮助时,体会了他的善意。

她拿到了医务室给她开的请假条,出门靠在墙上喘气。

烈阳从两栋寝室楼间泻下,陈安平一语不发地站在她边上。

施清如不拘小节抹了下脸上的汗水,指甲划过红肿瘙痒的脸颊,抬目静静看着他。

“我不是黄谚。”

隔了很久,他这样说。

施清如眯起的眼睛睁大了。

“你不是黄谚?那你叫什么名字?”

陈安平没有立刻回答,他背过身,看中庭里被光穿透了的树叶。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厚沉,是已经过了变声期的成熟声音,却不让人觉得老陈,有一股朝气。

“陈安平。”

陈、安、平。

施清如在他身后默默复述他的名字,瞧着他的背影笑了。

“我叫施清如,你记住,”她拽住了他的胳膊,让他转过来看自己,“一班的施清如,开学那天你把我从湖里捞起来的,别再忘记了。”

疼痛却如朝日一样的目光,和平静、沉着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陈安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就看见施清如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笑着说:“陈安平,你回去要被罚跑操场或者蛙跳了,陈安平。”

陈安平终于失笑,嗯了一声。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念两遍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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