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沈离夏眨眨眼,促狭笑道:“那你倒是和我们的梦思道友挺相配,也算是有缘人么?”
春眠摆手,回应道:“缘不因名来,亦不受其他所扰,心中有愿,纵使天差地别,也终有结缘之时。”
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沈离夏却不懂其中意思,只当她是在否认,便耸了耸肩,跟乔砚深一起看东西。
席梦思虽觉这些值钱,却找不到真正感兴趣的东西,便放弃了选择。沈离夏对这些兴趣缺缺,拿起两样看过后笃定自己没有所需,只剩乔砚深目光在这些物品间快速扫过,最后伸手拿起其中一样。
这是一方圆盘状的东西,呈现出古朴的青铜材质,泛着幽幽冷光,不为灯光所染,隐约还可嗅见淡淡的泥尘气味。
春眠见她拿起这圆盘,微微睁大眼,似是很惊讶,刚要拿起的古籍又被放下。
“你要带走这个么?”
“怎么,反悔了?”沈离夏听她语气古怪,不由开口,“不会是手滑拿错,让宝物混进去了吧?”
春眠本严肃的神情被她这一句话逗得散架,忍俊不禁道:“原我在小友心中是这类人?实在是叫人好伤心。这并非宝物,甚至说是所有东西中最无用的一件也不足为过。”
她示意乔砚深将圆盘拿过来放于身前桌上,指尖点于起中央,灵力注入,并无反应。其表面黯淡,冷光微弱,细细抚摸还能感受到密密裂痕,仿佛遭受过什么击打。
“看,此非贵重之物,我本想它或许是法器,却也未感到灵力注入后有共鸣。”
春眠叹了声气,又拍拍这圆盘。
“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星盘而已。”
夜市边沿,一处冷清的街道上。
身披羽氅的英气少年缓缓向前走着,不时张望四周,眉间紧绞。
她的靴子踩在地上,声音清晰可闻。喧嚣到此处已经不剩多少,遥遥地从身后传来。
“真是变了太多......”
秦世英轻声叹息,停住脚步,坐在一处房屋前的台阶上,目光落在前方漆黑之中。微亮的灯火难以照到这边,好在她也早已习惯黑暗。
半晌,她手伸入羽氅,从衣服内摸出一封信件。信件已泛黄,纸上是反复摩挲才会留下的很急,墨迹也被抚摸得有些许毛糙。
宫中有人图谋篡位,不惜引邪祟入内。母皇发觉这一点时为时已晚,只来得及将我藏起。那日殿上血流成河,我藏在一处角落,兴许是天道护佑,方得一生。然而大势倾颓,权力易位,如今已过不知多久。我被软禁,只听说他们以活人生祭邪祟以换长生——过去,过去是换夺权之术。
少年闭起眼,无知无觉中又揉皱了信纸,心中一团乱麻。已经过了许久,她不会再哭,信也不知是经过几段波折才送到她手里,道出那惊人秘密。
她无法同沈离夏她们开口。
什么都不知道,之后也更好抽身。等平安到皇城,若情况不利,也可以叫她们回到两域的那片水旁,叫跟来的军士退回。
邪祟......
秦世英将信纸收起,拢紧羽氅,起身要沿路返回,却听脚下传来轻响,不由得低头看去。
一尊残破神像映入眼中,她将其捡起,仔细一看,这神像竟不是记忆中那熟悉的、戴着面具的女性,而是一个面容看着分外妖邪而陌生的男人。若要说还有什么能和记忆重合,大抵只有眉心那点鲜红朱砂。
她下意识松手,神像便摔到地上,发出沉闷响声。秦世英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抬腿用力把它踢开。
神像滚动几圈,停下的那刻,秦世英原本要转身的动作顿住。
后背被冰冷触感抵住,她浑身一僵,当即不敢动弹,只抑住一瞬上来的慌乱,提声喝道:“什么人!我是返乡官吏,有要事在身,若遭遇不测,朝廷必将派人追查,阁下且三思而后行!”
一边小心地注意着身后人,秦世英一边悄悄挪动双手,想要捏碎手链上挂的那枚玉石。
身后人闻言,轻笑一声,“下次找个好点的借口。”
完了,莫非是......
秦世英双眼闭起,手急忙摸到那枚玉石,正要捏碎,忽然身后一轻,那冰冷的东西被收回,转而是一只手搭上她肩膀,将她旋过身来。
一高挑女子看着她,乌发高束,身着青衫,将带鞘长剑收回腰间。
她见少年面上疑惑,便收回手,微微躬身行礼,笑道:“初次见面,皇女殿下。在下名越祁风,受国内叛军所托,前来将此信交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