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是水灵根,却不如我所熟悉的那类,如溪流般源源流淌,润泽万物。你的灵力纯粹而含有锋芒,比起柔更偏冷,带着股剑意。”唐怀柔笑了笑,“我虽不懂剑,却也能看出这剑意是纯的。你的心很干净,不做医修可惜了。”
沈离夏在旁边端茶送水,听见这话不禁一挑眉毛,暗暗腹诽:谁说的,学姐心干净那不更适合修剑么?学姐喜欢什么就修什么,这剑打出现起就是等着学姐修的!
乔砚深并不在意唐怀柔后半段话,她低头思考了片刻,那片沉静的深蓝色于此刻如同凝固的深海,只是注视便足够收获一片安宁。唐怀柔留意了她这双眼睛许久,很少有人生来会具有这样的双眼,无论是颜色还是其中的波澜不惊。
但乔砚深下一句话却让她不平静了起来。
“不止我一个人。”
唐怀柔第一反应是看向窗边的乔婉,对方并没有如她所想般在乔砚深话音落下时转头接上这茬,甜蜜蜜地告诉她自己想好了,然后一句师姐让她轻飘飘地幸福到云端去。
沈离夏肩头一紧,忽然被乔砚深拉到身旁。
“还有她。”
好感动。她几乎马上要无比深情地叫出一声学姐了,但唐怀柔适时且不解风情地打断了这表演。
“她身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也看不到别的……”唐怀柔皱眉,灵力扫过沈离夏,“总之,她甚至连门槛还没踏入呢。”
“近日我正教导离夏引气入体,她很聪明,只是需要点时间。”乔砚深深吸一口气,垂下双眼,抿紧下唇,片刻后继续道,“她同我义结金兰,自幼未分开过,若是我一人离去,实在放心不下。不知仙师可否带上她,能否入宗就则仙尊们来决定,定不多纠缠你。”
她握住沈离夏的手,将自己的手搭在她手背上,一阵暖意传来。不知为何,说着这些话时,她并无多少违和感,似乎当真自小就见过沈离夏,同她言笑晏晏着走过如梭岁月。
“我在这人间已了无牵挂,只是一直待离夏如姊妹。我知修仙之人亲缘淡薄,但她与我年岁相差不大,又同样向往仙途,愿仙师给她这次机会。”
道德绑架啊道德绑架。学姐这会说谎倒是脸不红气不喘……
沈离夏心里默默想着,配合乔砚深作出一副亲昵模样,整个人靠在她身上,眼中泪光流转,只差呜呜抽泣出声,上演一出情深意切的大戏。唐怀柔被她们左右夹击,一下被感动得说不出话,修士义薄云天的性子冲出,叫她不禁提高音量,保证道:“我带两位一起便是!届时若长老们不同意,我就去求师尊,叫师尊留下她做杂役,如此也在乔姑娘视线内,方便照看。”
乔砚深向她道谢,沈离夏也跟着深深鞠躬作揖,声音里带上一丝颤抖,似是激动到语无伦次:“仙师大恩大德,往后定涌泉相报。”
唐怀柔一摆手,连声说道这不算什么,又惋惜地看了眼乔婉,最后从怀里摸出一串光滑的玉石珠链,走到窗边去交给她,同她低声说了几句。乔婉微笑着点头,显得有些不舍,在袖中摸了摸,只找到一小块精致的糖糕递给唐怀柔。
几人约好时间后各自回了住处,唐怀柔一路送乔婉至府邸前才离去,临走时还将一枚香囊小心地系在她腰上。
次日清晨。沈离夏第一次体会到“晕剑”的感觉。
她也没想到唐怀柔当真会就让三人这么回去,也不用便捷的阵法,说要让她们体会一下仙人御剑的惬意。
惬意个鬼啊!望着底下不断缩小的地面,感受到风刮过面颊,沈离夏只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强烈的对于高度的恐惧下。咽下胃中翻江倒海送上的呕吐冲动,她的手用力环着乔砚深的腰不肯撒开,唯恐自己稍微松动就会如一块小石子般消失在苍茫大地上,一丝涟漪没有,叫乔砚深都不知道去哪给她收尸。
嘴里念叨着“太高了”“这群修仙的脑子果然不正常居然不恐高”一类的话,沈离夏自然没注意到乔砚深微微发红的耳根。白衣被拂起,气质柔和的女子站立于长剑上,黑发恣意飘动,沐浴上淡淡的暖色光晕。
长剑在清晨的云雾中自如穿行着,迎着曙光一路奔向位于边陲的高峰。乔砚深一边留意沈离夏,一边问唐怀柔,“为何唐仙师如此执着于劝小姐入宗?”
提起乔婉,唐怀柔还是不免遗憾。她叹息道:“她方才觉醒,丹田内已有水灵气凝聚,是天生水灵体,适合拜到我师尊门下。年纪轻轻,受正确指导必能仙途坦荡。”
乔砚深点点头,不再戳她痛处,闭眼感受高空吹拂的冷风,琢磨着开始引气。唐怀柔咂舌,心里感叹她还是低估了乔砚深的勤奋程度。
太阳彻底升起时,三人也到了宗门。“太徽宗”三个大字刻在入口的石碑上,沐浴晨光,吸收天地精华,焕发出柔和白光。
乔砚深牵着沈离夏跳下长剑,跟在唐怀柔身后,听她招呼门口的管事者。
“两位姑娘是我偶然遇见的,颇有仙缘,可否安排考核,探一探她们是否有成为太徽宗徒生的资格?”
沈离夏干笑两声,心想这次考试可不是那些水课的考核了,她大概率混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