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齐看着桌子上的棋局,黑白相杀,互相纠缠,成了一个死局。
“你心中有事?”
垂头看着桌子上趴着的苏玉青,沈齐突然长叹了口气,不多时,便坐在苏玉青对面,执子轻轻落下。
窗户麻雀飞过,几声振翅的声音划破空气,动荡了两下静谧的气氛。
一白一黑两个棋子,动的并不多,可一盘死局,却复活了。
梦中,苏玉青似乎独自一人走在陌生小道,四处只有雾,没有一个人。
前方似乎是大司马府的方向,可苏玉青怎么走,都走不过去。
许久,没有回去了。
“如凉。”
忽然间,一声梦中呓语传入沈齐的耳中,沈齐手中的棋子不禁慢了半拍。
如凉?
“你来了?”
梦醒之后,一身冷汗。
苏玉青缓缓坐直了身体,却因睡的太久,脖子有些酸。
“梦魇?”
沈齐起身走到苏玉青身后,双手捏在她的肩头,缓缓的揉捏起来。
“不算梦魇。”
苏玉青并不做隐瞒,只淡淡的解释了句。
“故人?”
“嗯。一位故人。”
“他的事情,操之过急,毫无意义。不妨立足曲县,慢慢查起。”
苏玉青睫毛轻颤,“时隔多年,若要查案,并不容易。”
“你初来乍到,自然是难。不妨先立足?”
沈齐的话,像是一阵风般,缓缓拂过。
修桥之事虽说不用操心,可衙门是个清水衙门,苏玉青不缺银钱,可也不能处处用自己的钱养活衙门。
“我心中已有一计。沈公子可愿一听?”
沈齐挑眉,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拒绝道:“苏玉青,本公子可是曲县豪门世家之首,无论你有什么计策,都不该告诉我。”
闻言,苏玉青恍然一笑,“多谢。”
“别谢了,过两日奶奶大寿,你记得过来捧个场便是。”
捧场倒是其次,主要是沈老太太对苏玉青莫名的满意,沈齐就纳了闷了,难道老太太也看出来这苏玉青是个女子?
想到这,沈齐便觉得心情大好,从未如此好过。
“好。”
“你这就同意了?”
这也太爽快了吧。
沈齐倒是有些没适应过来,不过心情还是十分不错的。
苏玉青微微侧目,不解道:“还有别的?”
“那倒不是。不过苏玉青,本公子方才破你棋局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
沈齐指着苏玉青的棋局,面色沉重,然后一撩衣袍,坐了下来,“你的棋,按理说应当是凌厉果断,可看你将自己下成了死局,且棋路很乱,可是遇着了麻烦?”
一直以来,苏玉青以为自己心思深沉,且寡言少语,很少有能能看懂她,所以旁人说她清冷,倒不是清冷,只是懒得解释。
如今,沈齐竟然,懂她?
“是。”
简单的一个字,苏玉青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沈齐的眸子,那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与她以往见到的都不同,似乎能一眼看到底,又似乎永远都看不透。
沈齐抱着胳膊,“事情总得一件一件来,苏玉青,你是人,不是神,不必事事做到完美,更无须事事解决。再者说,你是女人,凡是自当是由男子冲在前头,你冲那么快,让男人的面子往哪搁?本公子不要面子的啊!”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对苏玉青说这样的话。
从小被寄予厚望,她早已忘了,原来自己也可以有事情不用做。
越想心中便无端的升起一股悲凉之感。
“你可知,何处有人,会修琴么?”
“修琴?琴在何处?”
沈齐漫不经心的在屋子里扫了一眼,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琴,扭头道:“这弦,应当是京城曲悠阁的七彩弦,若换其他琴弦替代,只怕是音律变了。”
“你如何得知这是曲悠阁的琴弦?”
苏玉青颇为吃惊,这琴弦看起来,与寻常的琴并无区别,可沈齐竟然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
听到苏玉青的问话,沈齐噗嗤一声就笑了,一脸鄙夷的看着那张琴,“苏玉青,你不知道那曲悠阁,也是沈家的产业么?”
曲悠阁,竟是沈家的?
如此看来,沈家,实力倒是不可轻易论断。
“沈公子可有认识能修琴之人?”
苏玉青再次问道,心中的震惊尚未散去。
沈齐走过去,一把抱起桌子上得去琴,“何必劳烦他人,本公子就会。这琴,你有一阵没谈了吧?两日之内,本公子替你修好便是。”
说罢,沈齐抱起琴就要走。
苏七端着茶进来,刚好遇见沈齐离开,不禁叫道:“沈公子要走?”
“本公子还会再来的。”
话音落,人已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