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意倾偷偷瞥了他一眼,屏幕的光倒映在瞳孔,看不清他的情绪。
但室内的低气压足以说明一切。
话刚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说,但她心情正烦着,也不想道歉,干脆就这样一直装聋作哑下去好了。
腿上伤口涂的药水还没干,她这样想着,干脆继续趴在床上刷微博。
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她回身看了看自己的腿,转头支使宋祈:
“去开门。”
好在宋祈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乖乖听她使唤,冷着脸去开门了。
“咦,走错了吗?”
面前的男人背光而立,温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一个小孩害怕了。
她仰起头,确认了一遍房间号。
见对方是个孩子,宋祈的面色缓和下来,蹲下身和她平视,“你找谁?”
“找倾倾!小桃姐姐说她住在这里。”
“我在——”岑意倾听见她的声音,在床上扯着嗓子回应。
温温的脸上孵出笑来,从宋祈身侧溜进去。
伤口还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乍一看有些狰狞。岑意倾原不想让温温看见,但受伤后行动迟缓,她还是一览无余。
“疼不疼啊?”温温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害怕这个伤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她的小腿,问。
“现在不疼了。”她拍拍床沿,让温温坐过来。
温温屁股刚挨着床,突然又一下子弹起来,“我帮你吹吹吧,吹一下好得快!”
说完,她便趴在床沿小口地对着她的伤口吹气。
凉丝丝的风拂在伤口上,很舒服。
“谢谢温温。”
温温爬起来,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她:“何导说你不要着急,这场戏我们可以慢慢拍。”
连小孩子都能看出来她今天收工时不高兴,还专程跑来安慰她。
“我会陪着你的,你肯定能演好。”
“那我加油。”岑意倾一只手握拳。
陪温温玩了一会儿,不多时,温温的妈妈就来带她去吃晚饭了。
关上房门,又只剩下她和宋祈两个人。
对视一瞬,她低低抱怨:“小朋友都比你会讲话。”
“烦人精。”
宋祈扯了扯唇,拿出一圈新的纱布,“抬腿,烦人精帮你包扎。”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伤。”宋祈把她的腿搭在自己腿上,一圈一圈裹上纱布,“我不可能把你关起来保护你。”
“你有本事真把我关起来试试呗。”她还是嘴上不饶人。
“你喜欢这样玩儿?”他突然笑了,转头看向她,“回家可以试试。”
岑意倾抬起那条好腿踹他一脚。
“还有,确实不是你求我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哑,磨得她的耳朵痒痒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想你了。”
岑意倾愣了两秒,爬起身欲吻他。
但身侧的手机恰好响起,是他的。
看清上面的名字后,宋祈出门去走廊上接通电话。
什么电话不能当着她的面接?
岑意倾正觉得奇怪,接着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是盛栀。
“爸爸刚走了。”对面的语气平淡,仿佛事不关己。
“......挺好。”
“你......”迟疑片刻,盛栀道:“能回来参加葬礼吗?好歹父女一场。”
“他都死了就别谈什么父女了吧?除非你想看我在他的葬礼上放鞭炮。”岑意倾没给她留下半点商量的余地。
“姐姐。”
她又这样叫她。
“我说过,盛从明死了我就不是你姐姐了。”
“可是我一直......”
一直什么?盛栀没说完,但她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把她当姐姐,却一心要把她拉进自己和盛知川的博弈当中,甚至不惜踩在她永远无法结痂的伤口上算计她。
“不管别人怎么想,你都是我姐姐。”
盛栀重复一遍。
岑意倾忽地想起小时候刚到盛家。盛栀穿着漂亮的裙子,长得像是怀里抱的那个洋娃娃,也是这样叫她姐姐。
盛知川听了直骂她蠢货,但她签牵过岑意倾的手,从他面前经过,什么也不在乎。
“最后一次,就当是告别,和爸爸,也和我。好不好?”盛栀的语气近乎乞求:
“好不好?”
她吸了吸鼻子,“知道了,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