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奶奶瞬间垮下脸,不满地放下筷子,像个孩子般抱怨他:
“你一天天的净糊弄人,都送多少条了?哪怕换个手链也行啊。”
“你不要算了。”爷爷作势要把盒子盖上。
“送别人礼物还要收回去,宋景珩你会不会做人?”
奶奶一把抢过绒盒,手指捻出那条项链,“给我戴上。”
宝石的光泽映照在脸上,她的五官熠熠生辉,连皱纹都平添光彩。
岑意倾笑吟吟地看着两个老人拌嘴,身旁的宋祈压低声音道:
“传统节目,我们配合演出就行。”
“什么意思?”
“每年都这样,不管谁吃到硬币,礼物都是给奶奶的。”
她失笑,帮奶奶端来镜子照,捧场地夸了句好看。
饭后她想出去逛逛,蹲在地上给yellow系牵引绳。
“其实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宋祈撇下这么一句话,几分钟后就把车开到她面前。
她抱着yellow上车,有些不解:
“我又没有吃到硬币。”
车驶入无人的公路,他的声音在夜里有些缥缈:
“我可以做你的硬币。”
临海的地方就连晚风都带着海水的咸腥,离得越近,那气息的存在感就越强,被夏夜的高温一蒸,发酵得醉人。
他把车停在港口附近。
港口附近连路灯都没开,只有车灯亮着,照亮车前的一小片区域,余下零星的船只都在黑暗里静默着。
下车,这里唯一的光源便也消失了,黑漆漆一片。
视觉被剥夺,耳边浪花拍岸的声音随之变得明显。
“什么礼物?”
她想打开手电筒照亮,却被宋祈拦住。
“你看。”
顺着他的话抬头,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游艇正缓缓朝他们驶来,最终停靠在码头。
宋祈牵着她的手走到游艇边,港口的灯光霎时间尽数亮起,以便她能看清全貌。
游艇上印着Aphrodite。
她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艘游艇是你的?”
“你的。”
他带她登上甲板,俯瞰夜晚的海面,像漆黑不见底的深渊,游艇的光亮点缀其间,是落入深渊里的星星。
“本来想早点带你来的,前两天工作耽误了。”
“现在也不晚。”
岑意倾踮脚,在他唇边留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游艇再次离岸,远处岸边的几条光束直直冲向天空,伴随一声砰响绽放在夜幕中。
宋祈把她圈在怀里,耳鬓厮磨,低沉的声线缱绻又温柔:
“新年快乐,倾倾。”
她兀地想起酒会那晚,她隔着车窗看见漫天绽开的烟花,他在身侧对她说新年快乐。
“我......”
“你如果又说想离婚,那我可能这辈子都要对‘新年快乐’四个字过敏了。”
显然,想起那晚的不只是她一人。
她转身,抬眸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我说,宋祈,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捏着食指与大拇指,做出那个“一点点”的手势。
“只是有点?”
宋祈并不满意这来之不易的“一点点”。
以前从没听她主动说过这种话,他总在心里偷偷想着,哪怕只有一点喜欢也好。
如今好不容易听见她脱口的“喜欢”,他又希望得到的多一点,再多一点,直到把她那颗怎么也看不透的心填满。
“对,有点。”
她没有让步。
宋祈选择投降,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问她:
“你知道奥登吗?”
“我知道奥丁,雷神索尔他爸。”
头顶传来男人的低笑,混杂在烟花声中,他小声念给她听:
“当星辰以一种我们无以为报的激情燃烧/我们怎能心安理得/倘若爱不可能有对等,愿我是爱得更多的那人。*”
最后一朵烟花消失于天幕,岸边归于平静。
她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勾唇道:
“现在又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