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旭沉默了,他知道虞兰是什么人,他也知道虞兰心理疾病不是什么看着他、逼他吃药就能治愈的。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知道他自己做一切事情的后果,他比任何人都清醒,比任何人都透彻,他肯停留于这世上只是因为有人牵挂着他的心。
但,虞兰就像是风筝,必须要有人拉着他、牵扯着他,不然的话,他便会飞向无尽的黑暗……当年李奶死了,牵扯着虞兰的一根线、断了,而窦世行又像是一场大风,疯狂地吹着“虞兰”这个风筝,那时,智书没抓稳,虞兰就犯了法、害了人。
等智书找到虞兰的时候,这个风筝就变得破败不堪,堪堪在半空中滑翔。哪怕后来智书又缝缝补补、重新把“虞兰”升了起来,但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说我不会在现在死的,更不会像安利娜那样直接死在别人眼前。”那天的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虞兰的梦中。
安利娜像只受伤鸟儿,双翅再也飞不动了,他从空中坠落,脸上有解脱、也有那许久未在世人眼前展开的笑脸……
手上的袋子陡然落地,可虞兰接不住安利娜……
那一瞬间,虞兰平静的眼睛与那盛满笑意的双眸好像对视了一刹那。
一声闷响,安利娜绽成一朵艳丽的红花,就如同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燃尽自己,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花”。
耳边已经听不见人群的喧闹声,虞兰像是一个机器人,他僵硬的走近了那朵红花。
头痛、耳鸣、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他发着抖,僵硬地把洁白的校服外套改在了那一摊尸体上。
“……”虞兰紧抿着嘴唇,然后……他突然全身发起了抖,近乎癫狂般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安利娜……你好狠毒啊!哈哈、说好的……要一起去海边吹风的、你说你会控风,只要你手一抬,老天都会给你几分薄面……哈哈……唔——”
“……”虞兰似哭似笑:“你以为我想活吗?!啊?咳咳咳……我也想死!唔……现在你死了……可我不能死……呜呜——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虞兰缓慢的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很随便的拿起那已经被染成血红色的校服,然后……他把那一摊肉泥聚集起来,成了一堆肉泥。
做完这件事后,虞兰平静的拿起手机,拨打了安利娜父母的电话——这电话安利娜只当笑话说过一次,但虞兰却能很清楚地记住。
“喂……你是?”电话那头问。
虞兰看了看人群,那群人像看疯子看着虞兰。虞兰讽刺般的笑了一下,对着电话那头说:“安利娜死了,在海山市中心医院跳楼自杀,我是他病友,通知你们一声……呵呵,你们要过来?!那可得记得带个口罩和帽子,毕竟你们这种人最爱面子了,亲儿子死了恐怕你们怕的也只是被人说是个不好的父母。”
末了,虞兰又平静地说:“你们这种人……不配当父母,更不配做人。”没听安市夫妇骂他的声音,虞兰直接挂了电话。
现在的他很奇怪,心里很痛苦,但脸上却是做不出半点痛苦的表情,他甚至不能再次大哭一场……
“果然啊……我是个没有强烈情感的怪物。”虞兰平淡地说着,“可能我更适合去报复社会、草菅人命吧。”他把自己评为了从前的他最讨厌的样子。
“喂,喂!”肖旭怕了两下虞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