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如眼睛虚开一线，也许是还没怎么清醒，神态懵懵懂懂的。他醒了会儿神，眼神还有点呆滞，似乎才反应过来她的话，他含糊地“唔”了一声。

随后又闭上了眼睛，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有点苍白。

刚才登机还生龙活虎的人，一下变得蔫巴巴的。

不是困了，孟阮想，周晏如可能有点晕机。

孟阮凑过去，放柔了声音，“你是不是晕机啊？”

周晏如又嗯了一声，他伸出手，手臂一勾，把她揽入怀里。两人瞬间离得很近，随后他用掌心摸了摸她的发顶。

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喃喃。

“抱一抱。”

像是带着蛊惑的意味孟阮忍不住抬头，看到他利落流畅的下颚线，往下，喉咙因为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着。

她挪开视线，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耳边均匀的心跳声。

不知不觉，来了点儿困意。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突然想起周晏如有点晕机，而她包里好像有几颗薄荷糖。

临走的时候，她妈妈怕她晕机，特意给她放进去的。不过孟阮觉得应该不会晕飞机吧，没太当回事。

这会儿才发现，哦，妈妈真有先见之明。孟阮盯着周晏如“虚弱”的模样，她很快从他身上爬了起来，随后翻了翻携带的小包，果然找到了几颗薄荷糖。

她摇了摇周晏如的肩膀。

周晏如睁开略带惺忪的眼，细碎的额发扫过他的眉眼。整个人的轮廓被柔化，显得格外好欺负，他撑起下巴，哑声道，“怎么？”

孟阮把翻到的薄荷糖递给他，“你不是晕机吗？含着薄荷糖应该可以缓解下。”

周晏如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薄荷糖，像是完全不感兴趣，很快移开。他抬眼，定定地看着她，仍旧没丝毫要接过来的意思。

鸦羽般的睫毛卷翘，眸色似点漆，眼神直勾勾地，意味不明。

“怎么了？”被他盯得有些不安，孟阮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动作慢了些，现在才想起来薄荷糖，导致他多受了些罪。想到这里，她舔了舔唇角，无可奈何地说，“我刚刚没想起，你－－”

周晏如眼皮一掀，慢悠悠地开口，“你喂我。”

孟阮一顿。

他靠着椅背，背脊松了下来，像个等待人伺候的大爷一样。可眉眼间略微柔和，并未流露出嚣张跋扈的气势。

眼睛狭长微扬，半睁半眯，似乎在调.情。

孟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萌发出这个念头，莫名其妙地就会觉得，周晏如好像是在勾.引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得了一种臆想症，但孟阮觉得，这种行为非常不好。

周晏如根本没察觉孟阮的心思，见她半天没动，逐渐没了耐性，懒洋洋地催促道，“快点儿。”

孟阮回过神来，低下眉眼撕糖衣。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周晏如在注视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下，她手指发着麻，撕扯了好半天。

她用力的抿了下嘴唇，努力保持镇静。在抬眼之前，恢复成平静的模样。

“怎么撕了这么久？”

因着自己的想法太过下流，孟阮没回答。周晏如只是随意的一问，也没太在意，再度道：“喂我。”

想到要喂他，孟阮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在他的嘴唇上面。

他的嘴唇颜色红润，在暗色之下，像是绽放的一朵娇艳欲滴的花。

就这么一想，孟阮暗暗鄙视自己的龌蹉。

她克制着自己的思绪，不再紧盯着他的嘴唇，只想赶快把这活干完。

“偏了。”周晏如忽然提醒道。

孟阮心脏发紧，她抬起头，发现递过去的糖偏离了他的嘴唇，像是在给虚空的神明进贡。

场面有点儿滑稽。

周晏如看向她，眼神很微妙。

孟阮视线飘忽，小声地说，“那我挪挪。”

“不用。”周晏如握住她的手，往身前带，再一抬。

他顺势弯下身，气温随之席卷而来。孟阮神情一呆，忘了所有动作，下一秒，他用舌头卷走了那颗糖。

她愣了好半晌，过了好几秒，才讷讷地问，“你是在和我调.情吗？”

周晏如嘴里含着那颗糖，甜蜜弥散，清新的气味涌入口腔。他脑袋清醒了不少，转头看她，“什么调.情？”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孟阮脸上越发热起来，她吐了一口气，想着要怎么对此做出解释。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孟阮就假装若无其事，沉默下来。等着周晏如忘记她刚才的话，然后顺势说起别的什么话题来。

“嗯？”见她半天也没回应，周晏如挑了一下眉，“怎么不说话？”

孟阮沉默，干脆把装死行为进行到底，闭着眼睛，假装靠着椅背睡觉。

周晏如思索了会儿，似乎察觉到什么端倪来，随后恍然大悟般地说，“噢，生气了？”

“？”

他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但你得考虑一下我啊，刚才我实在是太晕了。”周晏如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下，气息温纯，“不是想调.情吗？现在就来。”

孟阮被他这种刻意的调情方式搞得无言以对，她想抽回手，却被周晏如死死摁住，“.....?”

这是在干嘛？

很快，周晏如就给出了回答，“补偿你。”

那他想握着就握着吧。

孟阮索性也不管了，闭着眼睛，意识渐渐模糊。陷入睡梦之中，脑袋逐渐往边上靠去，却在滑落的那一瞬，被温热掌心稳稳托起，伴随着似有若无的轻笑声。

“睡这么死。”

半梦半醒之间，孟阮听到了这句话，却挣脱不开困意。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了坚实的依托，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度沉睡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快要下飞机，周晏如帮她收拾好包，挂在自己手臂上，随后牵着睡得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她，“走吧，到B市了。”

到行李提取区拿到行李箱之后，两人往机场外面走去。

周晏如一手推一个行李箱，孟阮觉得自己两手空空不太好，想拿自己那一个。

周晏如看她，“你觉得我提不动吗？”

那倒不是。

“我感觉我什么都不做不太好。”

“什么叫什么都不做？”周晏如说，“在前面带路。”

“哦。”被他说服，孟阮毫无心理负担的当起了甩手掌柜，顺带着夸他，“我觉得，有你真的是太好了。”

“是吗？”周晏如扬起唇角，“那你喜欢我喜欢得太晚了。”

“可能一直都很喜欢呢，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孟阮合理推测。

“你那时候明白什么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