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立刻接上话:“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不在这里随便换个地方你就有办法随心所欲的改变规则一样。”
这不成了bug吗?
室内的照明设备因为方才的混乱已经被毁去不少,少了光源,房间里光线晦暗,灰沉静地伫立在不透光的阴影里,浅色的眸子缓缓眨了眨,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他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
闻言,塞勒斯莫名一个激灵,“你说什么呢,不完全?究竟是这个意思还是哪个意思?”他上上下下认认真真打量灰一番,除了看出十分的美貌以外没瞧出任何不寻常之处,他狐疑道,“我看你也不像多有能耐啊,看着一碰就倒的样子。”
说着就伸出手臂,似乎是想亲自上手推一把,用实际结果来验证自己的观点。
“?”
可惜,他的手伸到半空,尚未能触碰近在眼前的目标就已经横遭无情拦截。
于声既不打招呼也不懂跟人客气一句“借过”,竟不声不响摘叶子似地从灰手中接过纸片,径直插入对话的二人之间,打断了交谈也打断了塞勒斯欠抽的动作。于声俯身向前把记录着规则的纸片叩在布满裂纹的玻璃柜台上。随后,他不做任何解释,不声不响地从碎玻璃渣里拎出一盏歪折变形的破台灯,重安灯泡,重接乱线,熟练地摆弄着。
“你想干吗?”冷不防冒出个大活人挡路,塞勒斯匆匆退后,警惕地瞪着于声。
“你是想用台灯砸我还是用电线勒死我?”塞勒斯费劲地挽起衣袖,试图向于声展示并不存在的肌肉与力量,“嘿嘿嘿,你想都别想,我很能打的。”
这么多年他台上台下积攒了相当多讨人嫌的经验,早就做好了抗揍的准备,每天锻炼,坚持跑步、撸铁,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练就了一身……松松垮垮的皮肉?
“诶?我的肌肉呢?我的胸肌,肱二头肌,我的八块腹肌呢?”塞勒斯边说边动手,两手刷地掀起了衣服低头打量自己,“天呐,我怎么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灰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转过头朝向远方。无语的心情盖过了问他一句“您不觉得冷吗?”的好奇。
于声:“……你的病症是衰老,我劝你别太闹腾,小心冻坏肚子闪着老腰。”
也不知这位所谓的明星是演的还是真就一直如此荒唐做派,像极了个赶错场地的喜剧人,不光不知道要走回头路,还哈哈哈哈地横冲直撞满场乱跑。
塞勒斯接话接的理直气壮,“你说的对,我现在是老人家,你们可得尊老爱幼,不准对我动手。”
幸存的台灯在于声的一番操作之后,虚弱地眨了眨眼,亮了,白炽灯的明光照出纸片背后模模糊糊的手写字。
见状,灰往前凑了凑,问,“您是想借着灯光看清纸张背面那些模糊的字?”
室内的照明损毁严重,但不乏可以借光之处。
为什么偏偏要费工夫修灯?
“嗯,”于声点了点头,眼光斜睨过去,也开口提问,“你刚才想说的是,自己带来的东西与这里本来就有的东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是这个意思吗?”
灰说即便是他带来的水,也不能覆写规则。
这句话里头包含两种可能的意思,一是在说他自己手段滔天,以为能覆写规则。另一说则是指他带来的东西不一般,指的不是人,而是东西不受规则束缚。
灰眸子微亮,神色柔和,“您很敏锐,您说的没错。我携带的物品是我名下的藏品。藏品虽然同属沙盒系统,却不属于常规物品。它与用户深度绑定,性能、外观与使用条件均不受现有游戏规则的限制。”
“它可以对游戏产生实质性的影响,或重大或轻微。而核心规则是游戏更深层次,更……本源的东西,不会轻易被外物撼动。”
失忆让于声忘却了许多东西,当然也包括对藏品的认知。但即便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仍不觉意外,反而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并瞬间想明白了此前困扰过他的一个疑问:灰的口袋为何像个无底洞一般能塞得下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因为藏品是个例外,它不是游戏内的物件,在游戏内不占模。
他接着又想,失忆前的自己,必然对藏品以及游戏的运行逻辑都不陌生。
他应当是个游戏的常客。
“藏品?你说真的?!”听到藏品二字,于声反应平平,塞勒斯却坐不住了。
灰:“您在质疑我?我不认为在这一点上有说谎的必要。”
塞勒斯,“不是,这年头随便一个人都能拿出藏品了?我记得这得是完美通关的Top玩家们才能获得的嘉奖吧,名字能上榜那种大佬。”
塞勒斯啧啧称奇,“藏品就跟大佬的勋章一样,能拿来吹牛吹上一整年,收藏价值高但不经用。你怎么说用了就用了啊?还拿来洗纸?暴殄天物啊?你到底是怎么弄来的?”他开始想方设法套近乎,“我们在游戏里相遇,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有什么秘密渠道也分享给哥哥我呗?”
“我与您没有亲属关系,”灰眉头一皱,冷淡地撇清关系,“至于获取渠道……我看起来不像Top玩家吗?”
塞勒斯摸摸鼻子,直言不讳道,“不像,一点儿也不像。非要说我们这里谁像的话,我看他比较像。”说着便是随手一伸,指向于声。
这么多人里就他一直在闷头解决问题,不慌不忙的,身手还相当了得。跟他一比,我们都像是来打酱油的。
灰,“嗯,”他认可了塞勒斯对于声的评价。
塞勒斯的话痨属性再次由他自己主动激活,顺着话头又扯开了,“你看起来嘛……看起来像是富可敌国的大庄园里长大的小少爷,从不出门。还不是能继承家产的老大,一定是最小的,无忧无虑的那个。”塞勒斯摸摸下巴,“或者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对了,童话故事里住在高塔还是城堡里的小公主,被保护的妥妥的,吃穿不愁,没病没灾的长大。就是不出门,没见过什么世面,只会跟小动物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