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哭笑不得的挫败感击倒了于声,他沉默半晌方才有气无力地把话题掰回正轨。
“那你说的第二次误会是指,你虽然问起染血的手术刀,却不是在暗指我藏了手术刀?”
如果找到染血的手术刀,就能说明至少是杀人魔ID卡的持有人藏匿了凶器,即便如此,灰仍然认定自己不是凶手?
“您即便藏匿了手术刀,您也不是凶手。”
“总而言之,无论多少证据指向我,你仍然认定我不是凶手?”
真的只是自己误会了吗?
他关于灰的揣测出现了失误,仅仅是自己一反常态的一次次推断错误?
还是说……灰的言行本就极不合常理?
所有这些误会能说得通的前提是,灰如他亲口所言那般认定自己不是凶手,因此自己基于“对方在怀疑我”继而推测他言外之意的结论全部错误。
但这个前提本身并不牢靠,甚至毫无根据。
“嗯,正是这样。我很高兴我们之前令人不快的误会终于解开了。”
“……”
于声无语,灰却有话要说。
“我认为您即便有可能是杀人魔,但您一定不是凶手。”
于声突然笑了,笑得高深莫测,他摊牌道,“你认为我可能是杀人魔,是因为你看出来刚才的血手印像是我的,还是我这一身血腥味提醒了你?”
或许有人替换了我的卡,或许没有?
“两者皆有。您或许不记得了,但我在其他地方也见过您留下的血手印。”
“比如你去过的标本室?”
凶案发生在标本室,而灰坦言自己曾去过那里。
“不曾,您的血手印通常会出现在……一些提示线索的位置。像是友情提醒。”
“这么说,我还很可能是个好心的杀人魔?”
“可以这么理解。”
“而你依然一口咬定我不是凶手?”
“没错。”
“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也认同这样一种假设:杀人魔与凶手有可能是两个不同的人。”
当系统宣告凶案发生,有凶手在逃,患有杀人魔病症的病患毫无疑问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这是思维定势,任谁都会这么想。而事实上,嫌疑人并不等于凶手。不具备杀人魔病症的人,同样具备成为凶手的可能性。
“很高兴我们再次达成了共识。”
“多谢你毫无道理但是坚定不移的信任?”
而且出发点始终都在否认凶手就是我。
灰坦然接受谢意,“不必客气。”
“误会”暂时不清不楚的暂告段落,于声不再多废话,他作为一个行动派主动翻找起染血的手术刀,而倚靠柜门的灰显然是个甩手掌柜派,他只负责岁月静好的站着,看着,就是不上手帮忙。
于声移动箱子内的杂物时,成排的针筒被他挪开摆上地面。灰的目光掠过针头的瞬间,“嘶”了一声,闪避似的微微后仰。
“嗯?”于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身体遮挡针头,问,“你怕针?”
他知晓一种恐惧症,叫做锐物恐惧症,患者会害怕诸如针尖、笔尖等尖锐的物品。但细细一想,灰曾经手持数柄手术刀面不改色的跟人聊天,大约是没有锐物恐惧的。他随即纠正自己的发言,改口戏谑道,“你难道怕打针?”
玩笑罢了,也只有小孩才会害怕,大人怎么还怕打针呢。
灰立时摆出一张完美无缺的扑克脸,语调平平地否认,“我不怕,我无所畏惧。”
“……”
灰的极力否认似乎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刻意了。于声于是从背后拿出针筒,朝着灰遥遥晃了晃,灰二话不说退出门去,且“善解人意”的随手带上了门。
于声哑然:“?”
他还真怕啊?
不怕NPC不怕怪异现象也不怕杀人魔,但是害怕打针……
于声隔着布料拎起藏匿在绳索下方的染血手术刀,忍俊不禁。
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小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