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小年轻没有过来,要不要紧啊?”跳操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这一起头,话就收不住了。
“我们都来了他们不来,太不像话了吧。”
“他们不怕害死大家吗?”
“应该没关系吧?”
“我看那两人铁定都是凶手,要不还是别来沾边了。”
“话不能这么说吧……”
“他们不来跳是不是想背着我们偷偷动手脚,要害我们啊?”
谁都不知道如果不按照指示行动会不会有什么后果,也不清楚后果降临之时是否会牵连到自己。风向朝着定罪的方向一路狂奔,偶有反对之声很快便被淹没或围攻,渐渐没了响。与此同时,于声仍独自站在阶梯前观察,丝毫没有加入跳操大军的意愿。
“啧,”一位身材壮硕的平头男子不满地啧了声,他一边跳着操,一边恶狠狠的瞪着于声的背影。大约是看不惯对方的“不合群”,偏又顾及对方疑似“凶手”的身份,不敢轻易上前当面指责。他目光扫一圈,挑了小个子的男生代言。
小个子男生先前总与挑染金发的青年一道,他们一个唯唯诺诺,一个气焰嚣张装腔作势,曾好几次打断过他的话。现在嚣张的那个被算作病人去了病房,剩下这个看他怎么收拾。
“喂,你去,叫他们过来。”平头男子撸了一把头皮,掉下不少皮屑,他提高声量差使在人群外侧默默跳操的小个子男生。
“我?”被点名的人约莫二十出头,卧蚕透着青黑,像是多日没睡好,他话说了一半就横遭打断。
“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让你去就去。”虽然瘦小的男生只回了一个字,平头男嫌弃他话多,一脸不耐烦地催促。
男生表情无奈,嘴上却连声说,“好。”转头小跑去找于声。
他边跑边坚持甩手做动作,奇迹般的维持着跳操的节奏来到了于声两米开外的位置。卖力甩手的幅度像一个人形电扇,刮来一道道呼呼的风,于声转过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跳热身操啊?我们试过了,都是很常规的拉伸运动,简单的,没有危险的。”
“不了。”
见于声无动于衷,对方明显有些焦急,说话时不由加快了语速,“那个什么……你你错过了广播可能不知道,我们都是要按照要求行动的,不然……”他左右看看,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之前有个人跟我们一起的,就因为违反了‘走廊不能跑步’的规定,腿……腿都给地板吃了。特别吓人。”
好端端的一个人,两条腿,突然就陷进地板。地面像融化了的水泥一样,生生吞了他两条腿。当时的场面和冲天的惨叫声,他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犹如噩梦一般。
说完,瘦小的男生仍怕对方不信,不停解释,“我刚才在走廊听见你和章哥说话,才知道你还不知道规矩,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走廊就那么宽那么窄,他离的不远,几乎听全了对话。
他知道这个人是刚醒,知道对方不清楚游戏规则,还觉得对方有点厉害,不容易受骗上当。跟没用的自己完全不同。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但不打算听,也不会加入。
如果他接受“这是一个致命游戏”的说法,那么目前接触到的规则与安排都会成为线索,据此不难推测出游戏的一些基本设定。ID卡,病症,治疗进度,循规蹈矩听从广播指令的NPC……这其中没有一项体现群体合作的必要性,尤其是凶手的设定,与团结一致背道而驰。如果他猜测的不错,那么每个病人都该为自己的病情与康复进度负责,游戏进度亦然。所以,他热不热身,能不能进入下一个关卡,不应该影响旁人的治疗进度。说白了,他不需要合作,只需要对自己的进度负责。
“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来吗?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好相处,但人多总没坏处……”
于声摇头。
人多的坏处未必不能持平人多的好处。
他记忆缺失,ID卡内容极端,体力似乎也糟糕透了。因此,至今为止他不得不守着基本的规矩,但不代表他甘于维持如今只能坐以待毙的处境。游戏有它的规则,可谁能保证一味按照规则行事,就必然能迎来期待中的终点?
于声以为,即便形势所迫必须遵守目前离奇的规则,除了要弄清摆在明面上的条款,更重要的是去了解那些没有明确说出口的规则。真正能救命与致命的,往往是后者。他故意不参加热身,为的是做一项简单的测试,试试哪些任务可做可不做,哪些任务非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