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鸣:“特殊倒也不特殊,但老大的沙漏是个停产的老款,功能少得离谱。最关键的是,那绑定的是老大的ID啊,多危险。”
顾溯源:“……危险?”
唐允鸣双手挥舞,比划着:“就……怎么跟你解释呢。比如说我今儿个打了你一顿,第二天给你格式化重启了,你不记得我了,但是如果我每天都打你一顿,你就算不记得我,身体多少还残留些对我的敌意。看见我就,你懂的,想报复。”
顾溯源立刻就想到了“修理”这个词,以及于声解释修理时那个惨遭击破的椅子,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们领导不常修复,但经常修理?”
这部门得赔多少钱?
唐允鸣打个响指,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总之,如果沙盒中枢要搞个‘看不顺眼排行榜’,那咱们老大一定名列前排,妥妥的。”
……
一望无际的沙漠,风沙如刀,莫昊麒毫无准备地暴露在烈日之下,寸步难行。
他一直以为,沙盒游戏能有个p的危险,谁玩游戏没遇到过几个恶性bug,虽说影响游戏体验,但也不过是稍许游戏体验罢了,至于花大价钱开设个后勤部门赶着进游戏里修吗?
所谓后勤部门,就是个浪费粮食的闲人窝,每年那天文数字的账单就离谱。还搞培训,有什么值得培训的?
修bug而已,不就是找出异常的故事线和NPC吗?他也会,只不过苦于没机会没舞台给他发挥实力。
现在有了于声的沙漏,他也能去报错的异常沙盒里转一转,让老爸看看他的能耐。
以后废了这个烧钱的部门,给自己未来的公司省下一笔巨款。
怀着这般轻巧的心情,他随意选了个模拟经营游戏的沙盒,想着找个种田建房子的游戏玩玩,找bug的同时还能顺便打造一个引以为傲的王国,让后来人瞧瞧他无与伦比的商业才华。
谁知,一进沙盒,迎接他的不是农田,不是建材,不是眼花缭乱的商业战,而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茫茫沙漠。
这里怎么连鬼影都没有?
怎么建设?怎么经营?
重点是……怎么活下去?
沙盒游戏他玩得可不少,从来就没有遇到过恶性bug,每次都是顺利通关,享受如广告宣传的一般完美的体验。此刻失控的局面令他陌生,无助。
莫昊麒只在沙漠里走了半个小时,就已经放弃了打造商业帝国的梦想,也没了探究bug源头的心思,他只想离开,想喝水,乘凉。
然而手中的沙漏跟死了一般,既不变色,也不流动。打开内置的求助与通讯面板也全是锁定状态,连定位都是灰色的。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与他毫无用处。现在的他,真真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岛上每日同时运行的沙盒数以百计,报错的bug也不计其数。而每个沙盒都是一个封闭的隐私空间,除了沙盒内的玩家与NPC,公司员工也不能随时窥探沙盒内的镜像。就算公司得知他失踪派人来找他,在他彻底失联的情况下,如果只是盲目地一个一个试运气,要找到什么时候。
他真的能等到救援吗?
最后一丝希望随之熄灭,莫昊麒绝望地在这片不毛之地踽踽独行。极度脱水摧毁了他的意志与体魄,他对时间、空间的感知逐渐模糊,朦胧的意识里,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快要被晒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了。
夜晚的沙漠,气温骤降,莫昊麒筋疲力尽地倒下,平时的嚣张气焰化作一个虚弱的念头。
我会死吗?
极限状态下,莫昊麒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
下雪了?
他望见天色茫茫,纯白的细雪从天而降,雪花如棉絮,如霜华,纷纷霏霏。顷刻间,美不胜收的烂漫雪景化为雪虐风饕,疾风吹雪像是要给大地砌出一副银白的棺椁。
隐约中,似有人从风雪中来。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莫昊麒想起自己儿时去古镇旅游时,那群表演迎亲接亲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是这样的阵仗,这样的曲调。
“唉,不是他。”
风雪中高挑的人影似乎有些失望,那人微微抬手,喧闹随之收敛。
天地寂静,短暂的数秒沉默让莫昊麒如坐针毡,他艰难地抬起脸,拼命伸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向前爬行。
不要走,救救我。
他言不成句,所幸对方原本就没打算弃他而去。磁性的嗓音在他头顶悠然道出无比温柔的轻声安抚。
“不用担心,我这就带你去庇护所休息。”
对方若有所思得顿了顿,问:“在那之前,能否冒昧问您一句?我常听人说这沙漏对你们而言很重要,轻易不能离身。而他的沙漏现在在您的手中。请问,您与这沙漏的主人,关系亲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