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动物，那些人只是我的可怜的竞争对手。”

“你也要与我竞争一下吗？”伊芙眯起眼睛。

“我问过面试官，这次招聘将会录用3个人。如果你我都能被录用，就不用麻烦了。”毕迦“体贴”道。

这次前来应聘的人是希望能在废土上讨一口饭吃的普通居民，他们只是想出卖劳力而换取口粮，不是亡命徒，甚至不是聚集在钟楼附近的衡量着接受危险任务的雇佣兵。

他们是废土的底线。

伊芙极其厌恶滥杀普通居民的行为，不仅没有因为毕迦的停战说明而松口气，反而心中充满了冰冷的愤怒。

“录用之后也会有竞争，不如我现在杀了你。”伊芙冷静道。

毕迦惊讶一瞬，眼中骤然迸发出欣喜和兴奋，随即却黯然道：“很好的提议。你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惜我问过面试官，这次的工作必须凑齐3个人才能开始，请你再克制一些。我们会有交手的机会。你可以先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毕迦。”

羊感觉到了周围无边的杀气，绝望地高声哀叫。

伊芙能感觉到毕迦不是在挑衅或阴阳怪气，他是真心实意在说这番话。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疯子。

伊芙有和疯子打交道的经验，首先就是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你为什么要来应聘？”

毕迦坦言道：“我想看一看避难所内部。那是人类文明的延续。”

伊芙也是这个目的，不过她是为了学习避难所先进的管理方式。

所以乍一听觉得他还挺有理想的。

可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杀了这么多人，说明他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不惜一切手段。

绝对的理智和自私，因而显得愈发癫狂。

伊芙警惕着，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这时，又有一个人走出蔷薇森林。

这名应聘者是一位围着狐毛围脖的高大女人。

她肩上扛着两条变异臭鼬，拖着木板和麻绳组成的简易爬犁，上面载着三只变异狼的尸体。

伊芙认为，她看到了遍地的尸体，看到了两个对峙的应聘者，必然也感受到了现场的杀气。

但她只是长松了口气，视若无睹地说：“呼，幸好赶上了。”

好吧，这位也不像正常人。

忽然间，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白昼切换到了黑夜。

考核时间到了，三名面试官硬着头皮站起身。

这回和以往不同，他们能明确感觉到眼前的三个人比他们强出一大截，机智地吞下惯常对应聘者所说的那些警示、威胁和打压的话。

“考、考核结束，本次录用三个人，所以你们都合格了。”为首的杰夫说，“猎物留下。现在你们可以去长松街11号报道。那里的人会给你们安排任务。”

原本是应该面试官带着他们过去，一路上提醒一些注意事项。但杰夫是一秒也不想和这三个瘟神待在一起。

这三位的行为举止下都潜藏着一股“工不工作无所谓，不要惹我不痛快”的毫无顾忌的态度。

但等三人转身往北城中走时，杰夫猛然想起忘记了一件事，“等等！”

杰夫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制造于上世纪的瓶盖，但一时间不敢过去递给他们。

他用半命令半恳求的目光看向离他最近的女人。

“我吗？我叫叶卡捷琳娜。”她说。

“我是叫你过来。”杰夫本能地想要发火，又理智地压抑住了，因而声音既显得气急败坏又心虚，“这是你们通过考核的信物。”

“好，谢谢。”叶卡捷琳娜走过去接过瓶盖，把其中两个分别扔给伊芙和毕迦。

离开木屋后，他们三人不发一语地走向长松街。

11号是个小旅馆。

前台正打着呵欠看门口打牌，看到面前递来的瓶盖后，不知深浅地抬眼打量他们一眼，说：“男的101，女的102，自己去找床位。现在去餐厅吃饭。你们的负责人住在101，等他晚上回来之后会告诉你们工作。”

卧房都是两人间，毕迦和负责人一间，而101的门口的姓名栏里已经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彭恪杰。

彭恪杰刚刚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从避难所隐蔽的门里出来，穿过废弃的挤满流浪者的地铁隧道，走到地面之上。

他生长于避难所，早适应了地下生活，对于回到地上接受寒冷和辐射的洗礼，反而有些不习惯。

现年35岁的他于5年前成为了运输部门的队长之一，负责将避难所的稻米送到深水市。

十年前，他听从避难所的安排，和一个陌生女人结婚，两人约定好生下孩子后再也不见面，但也不办离婚手续，以免再被避难所强迫结婚。

五年前，他有了一个女儿。他本以为已然相处出了一些感情的妻子，竟然带着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避难所里生活着4万人左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他觉得应该遵守约定，尊重对方的选择，所以从没想过去找。

但前两天，妻子惊慌失措地寻到他，说孩子不见了。

他安慰妻子，经常有孩子在避难所里迷路，或者故意躲起来不回家。只要还在避难所里，就不会有事。

同时，避难所的所有出入口都被严密监控着，不可能让孩子乱跑出去。

妻子稍稍安定一些，回到自己的住处继续寻找，也恳求他一定要多多留心。

彭恪杰这两天既要忙招人送货的事，又要惦记着找孩子，忙得焦头烂额。

今天是新人来报到的日子，以往杰夫都会带着人在门口等他，告诉他一些新人的情况，替他向新人做说明或者强调纪律。

但是这回，杰夫没有出现在门口。

彭恪杰觉得在与新人见面前，最好先了解他们，这样比较利于管理。

于是他趁着月色前往木屋，匆匆走到跟前，才震惊地发现脚下泛着诡异光泽的不是雪地的反光，而是血液结晶后反射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