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大过年时,青城山难得清净。
到山脚时,沈湫时撩开帘子,见整座青城山被白雪覆盖,上半身藏于冬日云海之中,在冬日天空和白雪的印衬下,主峰顶上的金顶,更显庄严。
天地至灵至秀,不过如是。
上山时雪停了一阵,沈湫时上过香之后,便被知客师父引着去禅房休息。
古寺简朴,禅房内只有一床一桌,好在炭火还算足,还有个小火炉可以自己烧水冲茶。
知客师父走后,青芽去外头装了水,煮了一壶热腾腾的香茗,主仆几人一人一杯热茶喝下后,身体才开始回暖。
不知是不是重生的缘故,沈湫时对神佛更崇敬了几分。
长明灯要到了傍晚才能点,灯楼在天凌峰主殿后面的灯楼,沈湫时准备休息一会后,去天凌峰金殿听佛音,到时直接从天凌峰去灯楼点灯,正好省了来回爬山的路程。
长生观本就在半山腰倚山而建,主峰高耸入云,十分威严,白色山峰绵延一片,殿宇穿白衣,千里冰封,景色壮美,却也极其寒冷。
吃完观里的素饭,沈湫时主仆三人,循着知客师父指的路,慢悠悠往主峰上走。
外头北风呼啸,主峰殿内点着炉火,虽不至于温暖如春,却也叫人舒服了几分。
今日大年初三,长生观香客并不多。沈湫时抬脚迈入大殿内,抬头便看到佛堂中央莲座高升,一尊庄严肃穆的佛像俯首捏着,端坐之上,神情慈善安详,满室光辉,老僧人盘坐在一侧,喃喃念着佛经,禅音袅袅,置身其中,让人的心灵瞬间安静祥和下来。
沈湫时在大殿内听了一下午的经文,到了傍晚的时候,殿内只剩她一人。
老僧诵完经后,起身,对着对她行了个合十礼便退下。青芽和绣儿也从隔壁接引殿走了进来,说是可以去灯楼点灯了。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雪花,青芽中途回去禅房拿了一件斗篷,正好为沈湫时系上后,三人穿过后殿的小道,直接绕到灯楼偏门。
灯楼里放着很多盏灯,火苗摇摇曳曳跳动着。沈湫时点了灯,转交给殿内的师父,师父爬上阶梯,将长明灯送到灯塔上面的仰莲托盘上。
点完灯,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沈湫时主仆三人走了出来,站在灯楼前,看积雪压弯了树枝。
雪越下越大,沈湫时站在门口有些犹豫,灯楼回禅房还有一段距离。
上山时,接引师父说,禅房往东走一刻钟,有一大片天然梅林,虽偏远了些,但慕名而来的人十分多,恰好正月,梅花迎雪开得正盛,又无人踏足,若是喜爱梅花者,倒是可以一观。
丫鬟怕天黑雪路难行,见沈湫时还想绕去后边梅林,适时阻止了她,沈湫时斗篷已经被雪浸湿了,只好听劝先回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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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衡从后山上绕小路上灯楼时,正欲跨过偏门,正好正门走出了几道身影。他随意一瞥,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微顿,便听到那姑娘身边的丫鬟在劝她:“天黑雪路难行,姑娘刚才才说袜子被雪浸湿了,明早再去赏梅也不迟。”
那姑娘听完,微微歪着头,似乎还不是很愿意,丫鬟又劝了几句,她才勉强点了点头,被两个丫鬟簇拥着下了阶梯。
他莫名觉得,这姑娘不会这样乖乖听话的。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他微微颦了颦眉......
胡天见他突然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循着自家公子望去的方向,一眼便认出那披着软烟色折枝镶兔毛斗篷的姑娘是沈家五姑娘。
沈五姑娘像是十分怕冷,身上披着软烟色折枝镶兔毛斗篷,脖上还围着一圈白狐毛护脖,只露了一张俏生生的白脸在外面,眉目灼灼,肌光似雪,格外明艳。
他突然想起年前时,他刚从外头查完一桩密案,恰逢公子书房没人,他敲了敲门,门内却无应答。
平日公子处理案牍时,有时过于投入,也有过这种情况。他轻轻推门进去,却看到公子站在书桌前,看着桌上一精致的缠花如意纹锦盒发呆。
那锦盒一看,便知是女子所用,胡天也没多想,也许是某个案子的证物也不稀奇。
但见陆衡看着锦盒,似乎正极为认真沉思着什么,他便站在一侧安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