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凑近,才发现被众人围着的主角,竟是湫时。她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
“湫时,你怎么坐在这?”
终于有人站出来打断这盘棋局,沈湫时松了口气,看着陆锦,眸里漫上浅笑,她把手里摩挲了许久的白子放回棋娄,神情娴雅,一双汨光莹莹的眼睛看着罗云汐,道:“罗姑娘棋力高超,这棋怕是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罗云汐早就方寸大乱,只是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现在又看到陆衡和陆修瑾都在一侧,心下紧张,正愁不知如何脱身,见沈湫时并不故意刁难,也见好就收,假意瞧了瞧天上的春日暖阳,露出一贯温雅的笑容:“妹妹不愧师承常老太君,棋艺果真不俗,云汐见识了。”
张凌灵站在罗云汐身后,没能见到预料中的结果,看着沈湫时,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还想出言讽刺几句,又被罗云汐的眼神喝退了。
花厅那边,长公主见时辰差不多了,派了女使过来通传,请大家移步去花厅用宴。
陆衡虽站在那处观棋,沉默着,只是他周身的气场实在过于强大而摄人,周围都是些为初出茅庐的白面书生和闺阁女子,早就被他吓得不敢说话,没了看热闹的心情。
女使的通传适时地解救了他们,围着的众人慢慢都散了。
罗云汐也起身,丫鬟帮她理了理裙摆,几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贵女瞧她起身,见她脸色不好,赶紧安静地又跟了过去。
罗云汐路过陆修瑾身边时,轻轻颔了颔首,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往花厅去了。
沈湫时还坐在原地,伸手将棋子分装回两个棋娄,也不抬头看周围还站着的那几个人。
陆锦也被长嫂寻过来的丫鬟叫去了,陆修瑾恭敬地超陆衡行了礼,原想同他一起去花厅,却见陆衡睨了他一眼,气场如往日般冷然,语气清淡说了句:“你去吧。”
他不会去花厅。
叶槐允早有预料,能来西跨院已然是陆衡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也是见好就收,没有再强求。
陆衡既不去花厅,又没马上离开,叶槐允心领神会,转头对着陆修瑾爽朗一笑:“既然你二叔不留下来品尝我母亲设的曲水流觞宴,那我们便走吧。”
说完,叶槐允抬步便走。
陆修瑾向来摸不透自己二叔的想法,见他不去花厅又不离开,心下有些奇怪。又看了看沈湫时,见她慢条斯理地拣着棋,似乎丝毫未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犹豫了一下,见叶槐允又唤了他一声,只得摁下心中想法,转身跟着叶槐允往外走。
沈湫时见众人都走了,将棋娄放好后,也站了起来。见陆衡还站着原处,规规矩矩朝他福了个身,就想继续往前走。
陆衡却往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路。
沈湫时不得不抬头看他,见他没有让开的意思,只得在心中叹了叹气,轻声让青芽去前面青砖路上等她。
青芽站在沈湫时身后,见众人都陆续迈步走了,那位陆侍郎却还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家姑娘,本就有些不悦,只是碍于他气势骇人,又只敢偷偷瞪着她。
没想到这陆侍郎不仅看人,还拦人,青芽连害怕都顾不上了,正准备往前一步保护自家姑娘,自家姑娘竟还把自己支使开......
青芽看着陆衡的眼神更加警戒了,走到远处后还一直紧盯着这边,笙怕沈湫时受了欺负。
沈湫时不是很明白陆衡此举的意思,他既把她拦下了,却只背着手看着她,也不说话。
难道他后悔没有杀人灭口了?
前几日他受重伤躲到自己马车里近一个时辰,快到了城门口,她正愁不知道如何将这尊大佛请下车......
万一进了城,一路便是灯火通明,若不小心被人看见她的马车上藏了个男人,那她就算跳进湖里也解释不清了。
好在快到城门口时,陆衡看了她一眼,便从马车后窗跳了下去,悄无声息的。
沈湫时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城的,想到他伤的那么重,莫名为他捏了一把汗。
她不明白陆衡为什么不伤她。
又害怕万一他清醒后,还是决定将她灭口,回到沈宅后还担惊受怕了几天。
但是从长生观回来几天,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她知道她大概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如今拦住她的路,又是唱哪一出?
金灿灿的阳光泻了一地,桃枝上一簇簇桃花挨挨挤挤,争先恐后开满了枝头。
微风一吹,桃花的花瓣一片一片掉落下来,粉色与雪白相见,像是粉蝶在空中起舞,与微风交缠着,旖旎芬芳。
沈湫时抿了抿唇,低声说:“陆侍郎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