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还被她母亲斥了一嘴,让她别乱说。不过她只知道湫月嫂嫂有一妹妹叫湫芸的,想来是家里的庶妹了。
倒没想到沈家这么会养女儿,将一个庶女也养的如此落落大方。
“你是湫月嫂嫂的妹妹?”
“是。”
“我叫陆锦。”
两人互报了年纪,陆锦发现沈湫时还小她两岁,便熟稔地喊她湫时妹妹了。
“你也嫌那里吵闹吗?她们在那里敲敲打打的,真当这世上只有她们会弹琴吟诗了吗?”
陆锦说完,旁边的丫鬟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
陆锦从小辈份大,在家又是被千娇百宠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在外别人忌惮她是陆衡的妹妹,也没几个人敢招惹她,所以养成了这样爽朗的性格。
且她从一次见到沈湫时就觉得颇为喜欢,因此在她面前倒是直言不讳了。
沈湫时见她天真烂漫,也少了几分拘谨,说:“我也不喜吵闹。”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几分戏谑。
两人又在亭里聊了一会,倒发现她们有聊不完的话题,两人颇有些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意味。
呆了一会,沈湫时觉得也不好出来太久,怕林氏会突然找她,便起身想回去。
陆锦也想回去看看想见的人有没有出现,也跟着起身。
没走两步,迎面便有人朝他们走来。
为首的男子身姿清瘦挺拔,五官俊秀,样貌即便在那些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中也格外显眼。
沈湫时眉头微微一周皱,垂下了眼帘。
陆修瑾原本在西跨院,被国子监几位同窗拉着在聊今年乡试的考题,他明年也要下场科考,便在那里站着听了一会。
没说一会,其他家的女眷也陆续过来说话,那几个同窗见了女子,心思早就不在考题上。围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他心下虽有些不耐,但教养使然,并没有表现出来。
今日这个宴会,他并无兴趣。他从小家规森严,父亲战死后,母亲将大房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对他更是严厉。他知道,他的亲事必由她母亲做主,大约是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姑娘,且最好能在他的仕途上有所帮助。
他并不排斥母亲的安排,甚至觉得婚事本该如此。所以对周围投过来的一些仰慕的目光,他都视而不见。
他母亲身边的丫鬟没寻到陆锦,便来问自己身边的小厮。他正好听到,趁机从人群里脱身出来。
他没注意到,在他褪出人群时,旁边有个贵女朝身边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在他离开不久后也悄悄走开。
陆修瑾大概了解自己那个小姑姑的脾性,性格天真烂漫,从小便不爱跟这些世家女眷待一块,说她们总戴着面具,像一具具牵线木偶,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欢你,永远是那个笑盈盈的表情。
陆修瑾不理解,戴着面具不对吗?这世间哪有人能活得随心所欲?
即便是他那个朝堂威名蒸蒸日上的二叔,当初在父亲离世后,为了安老太太的心,不也卸下一身军甲,弃武修文,入了朝堂。
从此,陆家在建宁城更是站稳了脚跟,可是,他却再也没有见过二叔年少时身上那股披惊雷、傲骄阳的风发模样了。
陆修瑾从西跨院出来,沿着回廊往前走,没走几步,便看到自己的小姑姑拉挽着一个姑娘的手往这边走。
他心下有些惊讶,朝她身边那姑娘看去。
正好,小姑姑不知讲了什么,她身边的姑娘被逗笑,原本低垂着的头微抬,唇角笑意在他眼前荡漾开来,那笑容宛若江南缠绵的春雨,曳过水面,荡漾出一地细碎的光华。
“你怎么也出来了?”还相隔十来步,陆锦便迫不及待地朝着陆修瑾问。
陆修瑾无奈笑了笑,待走近了些才回道:“我替母亲出来寻你,下次乱跑先派人跟母亲说一下,可好?”
“说了大嫂嫂便不让我走开了。”
陆修瑾的母亲蔡氏最是板正守礼,她嫁入陆家时还没有陆锦,后来陆锦出生后,老太太身子大伤,精力不足。长嫂如母,再加上蔡氏当时刚生下陆修瑾不久,两个孩子大半时间是在蔡氏院子里,由她亲自教导。因此,陆锦对这位嫂嫂极为敬重。若说她对自己的二哥哥更多的是怕,那对蔡氏更多的便是敬了。
没理会陆锦的埋怨,陆修瑾眼神又转向沈湫时,但只看了一眼便将眼神移开,举止有度。随后,对着沈湫时拱了拱手,问道:“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