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话音落下,周遭明显静了两秒,偌大的包厢只剩下某位与世无争的朋友在声嘶力竭地唱着“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魔音在空中飘荡盘旋了几番,震得众人齐齐抖了抖身,回过神来,随即跳脚了。
有人听不下回身去夺话筒,不过片刻,杀猪般的嚎叫便替代了痛彻心扉的歌唱。
黎姝眨眼,
黎姝忍不住多瞅了两眼,收回视线,注意力再度集中面前,眼刀化飞箭杀向陈浩,“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好好说话!”
“交杯,交杯!”陈浩在脱口而出后也反应过来说错了,打了下嘴,连忙改口,“不好意思,嘴瓢了。”
黎姝提刀砍人的心都有了,然后没等她收到,另一个想砍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倒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方馨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要罚就罚重点以儆效尤,投kiss一票!”
黎姝:“……”
方馨冉鼓掌:“亲一个亲一个!”
其他人被她带得跟着喊。
“…………”
看着这群被怂恿的人,黎姝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交友不慎了。
她放下瓶子,回首掐上她的脖子咬牙切齿:“我劝你少管闲事,免得惹火上身!”
这是能瞎起哄的吗?!
还接吻,她怎么不和钱老板先表演一番!
黎姝快被气死了,手下晃得厉害。
然而能堵住一张嘴却堵不住一群好事的狗东西,尤其是在喝高了的情况下,一个个闹得更起劲了,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黎姝宛如被架在火上烤的鱼,头疼地扭头去找陈叙州,期盼着他劝说几句,不料一抬眼,对上地是一张好整以暇的神情。
“……”
好家伙,这么淡定。
所以是接受惩罚新内容的意思?
黎姝一时愣住,眼皮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
她乐了,浮躁的情绪清醒不少。
既然他都不在意她激动个什么劲,要亲也是她占便宜。
想通后黎姝眉头都舒展了,面对起哄的声音也不再慌张,又是那副游刃有余。
一边说不合适一边提另外的建议表示可以多喝一瓶。
陈浩说不行:“你们两单身狗有啥不合适的。”
季衍也在旁搭腔:“要喝也该州哥喝,他是主犯你是连坐,哪轮到你扛大头。”勾上陈叙州的肩,“别高冷了,来,你怎么说?”
陈叙州视线对她,说:“我都可以。”
季衍合掌,“喏,黎大美女还有问题吗?”
“我有别的选择吗?”黎姝没好气道。
“那当然是不能有了。”方馨冉激动地不行,催促道,“亲吧亲吧,这都拖多久了!”
说着伸手推了她一把。
黎姝一时没防备,人跟着往前踉跄,好巧不巧跌进他怀里,鼻尖触碰到他的衣服,有很轻很轻的烟味。
“……”
她思绪再度被搅乱,四肢像撒了石化粉僵硬得半天都没个动静。
耳边闹腾声更大了,她听见有人提议,带着妥协:“黎姝你只要亲一下,酒就不用喝了,州哥来喝。”
“对,都让陈检来!”
“拿出点男人的担当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热闹,黎姝心里直呼救命,不受其扰地抬首,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眼型很漂亮,瞳色偏浅,低眉时内外眼皮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度。
灯光昏昧,酒精迟来的发作,思绪混沌,目光眩晕到漫无目的无法聚焦。
心跳像拉长的鼓点敲击着——
咚——咚——
黎姝意识迷糊,她不晓得她是怎么靠近的,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踮起脚尖两只手都攀在他肩膀上,两人距离极限缩短。
在鼻尖碰到的瞬间,她触电般骤然清醒,仓惶收回手退开,“算了,我还是喝酒吧。”
“???”
一群人都准备尖叫了,见此都不干了。
“哎哎哎怎么回事啊,这都快亲上了,干嘛啊?!”
“不带这样的!”
“黎姝你别跟我讲你害羞了,我不信啊!”
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尤其中间还夹杂着一道饶有兴致的视线,黎姝砰砰作响的心跳化作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持续叫嚣,血液上涌,面颊发热。
她强压着漂浮不定的心绪,敷衍地点头昂昂,“对对对,害羞了!”
含糊不清的口吻有那么点被拆穿后恼羞成怒的意思。
“哟,我们大美女还会害羞啊。”
“要是这样的话,那换成叙州来亲黎美女也可以。”
在黎姝装聋作哑企图蒙混过关时,钱易政忽然开口给了另一种选择。
她手上的啤酒差点没捏碎。
令她更加惊讶的是陈叙州竟然说:“寿星都开口了,没办法了。”
他倾身过来:“配合一下?”
深邃的眼眸中茶褐色瞳孔浅浅晃动,像白日渔民抛于海面的渔网,网线密集。
黎姝心跳快了一拍,本能地往后仰拉开距离。然后听到他笑了声,很轻很低,几乎耳语。
陈叙州伸手捞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顺势捏上她的下巴托起,让她被迫和他对视,散漫的话音里带着笑意:“抖什么,我又不吃人。”
“……”
她想吃人啊啊啊啊!
他的手指尖带着冰凉的温度,覆在脸上不但没有降温,反而更燥了。
黎姝眨着眼,开始后悔没事查什么手机,弄得现在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她越想越悔,短短的几秒慢得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想撇开视线,眼珠刚转开,托着下巴的手掌却收力禁锢住她的脸颊,接着她像小学门口卖的那种可以活动的芭比娃娃一样脑袋被扭向了一侧。
右脸颊被贴了下,一碰即离,还没回神已经再度飘走。
黎姝妖艳的桃花眼猝然睁大,目光机械地跟着他的背影,脑子要炸。
陈叙州亲完直起身子,歪头:“可以了?”
他悠悠地扫视了身边一圈,尤其是两个好事份子。
众人发出满意的怪叫。
陈浩竖起大拇指,“想不到啊州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陈叙州气定神闲,“没办法,酒量差。”
一群人闻言齐齐切了声,随后也不让黎姝喝两整瓶了,倒了一小杯让她意思意思。
黎姝此刻思绪还未清明,手比脑快接过杯子,握在手心没一秒被身边伸过来的手截走了。
陈浩哟哟哟:“不是酒量差吗?这会儿又不差了?”
黎姝也诧异望过去。
他仰头灌下,喉结顺着吞咽上下滑动,侧脸弧度优越,干挺的鼻梁上是微拧的眉头。
陈叙州喝完,放下空杯,对他的揶揄轻轻一笑,四两拨千斤:“总不能两个便宜都让一个人占吧。”
说完坦然坐回去,问还玩不玩。
兴头上自然是要玩的。黎姝借口退下换其他人玩。
她去到另一张桌子,过了好一会儿心口的悸动才平稳下来,一个噤声手势说“让我冷静一下”成功打发走方馨冉,独自复盘。
黎姝揉了揉脸颊,抬眼悄悄瞄了眼人群里出挑的陈叙州,抿唇伸手摸向刚才那个羽毛吻落下的地方。
他是故意的。
故意挑着梨涡亲。
黎姝很确定。
刚刚在摩挲脸颊的时候她出走的思绪将五感一同还给了大脑皮层。
她清晰地感受到在他俯身稳下来前,他泛凉的手指指尖曾在梨涡颊上流连。
*
之后蛋糕送到了,大家停下手中玩乐为钱老板庆生切蛋糕。
作为被闺蜜助攻了一把的黎姝,自然也不会忘记回报她。
她打开手机摄像功能带头起哄方馨冉和钱老板当众亲嘴。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方馨冉的奶油几乎都往她身上抹了。
黎姝的脸上头发上都沾了不少。
奶油干了会不好洗掉,尤其还有颜料,黎姝趁着大家唱歌的档息打算去简单处理一下。
包间自带的卫生间里有人,她只好出门另找,在拐角处另一包厢外有一间外置的。
她抬脚过去,到了门口听到里面水流哗哗流动的声音才发现里面有人。
陈叙州也在清洗弄到衣服上的奶油,听见声音回眸瞥了眼,继续搓着袖口上蓝色的奶油渍。
“我以为没人了。”黎姝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诧异问,“你怎么不关门啊?”
“又不是上厕所,关门干嘛。”
“……也是哈。”
她瞄了眼见他要弄完了,干脆就等在门口,视线落在他耳根上一抹奶油沫,提醒说:“你这儿还没擦干净。”点点自己耳朵示意。
陈叙州闻言侧脸对着镜子擦了擦。
“再上面点。”
陈叙州按她说的方向摸去。
“不是那里,左边一点……不对不对右……哎你——”
见他又完美错过,黎姝红温了,忍不住踏进卫生间到他身边,直接上手擦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