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瞪他一眼,道:“你说谁是小狗!你好生无礼!”
周彦朝他做鬼脸,道:“我只对君子有礼!”
怕他俩再吵起来,宋清沭对殷明微一拱手,道:“好,待我修出法力,定让仙师为结果心悦诚服。”
心里却想:那不知等到猴年马月了。做人爹爹还是太难了,我不当了!
殷明忍了片刻,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宋清沭微笑,道:“宋清沭。清水的清,沭水的沭。”
殷明古怪地看他一眼,道:“你好水啊。”
他别扭地勾勾鼻尖,道:“殷明,日月明。”
互换过姓名,宋清沭满不在乎地点点头,与周彦一同去山间打野鸡吃去了。
月明星稀,黑暗横行,王家院内众仙师站于八卦方位,中央的歪脖树由木灵根的仙师为其注入法力。
奇怪的是,直至天色大明,莫说鬼魂了,连飞蝇都不见踪迹。
殷明对王夫人道:“请夫人放心,我等守了一天一夜,都未召回令媳魂魄,想必其已步入轮回道,安心投胎了。”
王夫人是个泼辣妇人,常对丈夫儿子非打即骂,素日摆着脸色,听此消息竟笑得牙不见眼,满脸横肉乱颤,道:“有劳仙师了。你说梦蝶这孩子,年纪轻轻怎就想不开了?”
情到深处,她以手抹干爽眼角,眼泪都舍不得敷衍地掉下几滴,又装作转悲为喜:“既然仙师说这孩子已经投胎,我们就放心啦。”
梦蝶即是王家大媳妇的名字,全名苗梦蝶。
殷明点点头,作势离开。
王夫人挽留道:“仙师再歇息片刻吧,我可得好好感谢你们。”
殷明推拒道:“不必。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他朝人群探去一眼,果然看到隐藏其中的少年,厌烦地移开双眼,不再多看,携众弟子御剑离开了,又惹得围观人群一片惊呼。
宋清沭倒未为此惊奇,只是不住地摇头思索,王家大娘子的魂魄当真已转世投胎了吗?
那仙师仅一天一夜,便能定下结果了?
穿越以来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仙家法术,虽已打定主意不去参涉,却难免心有好奇。因此,宋清沭对这歪脖子树与吊死的歪脖人总关注颇多。
宋清沭对周彦道:“我打算晚上再去王家大院内看一眼,你去不去?”
周彦想起歪脖子树就瑟瑟发抖,道:“清沭,你去那里干嘛啊?”
宋清沭笑道:“我觉得,王夫人一定有所隐瞒。你看她薄情寡义的样子,这娘子指不定含冤而死呢。”
“恰好,我心怀正义!”
若他能揭开其中关窍,爷爷一定对他刮目相看。宋清沭想着,不由得露出笑容。
周彦眼看宋清沭莫名其妙笑起来,虽说宋清沭笑得清俊好看,可此情此景,联系阴沉的王家大院,显得宋清沭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与歪脖树一体地令周彦心惊胆颤。
周彦磕磕巴巴道:“清沭……你快别笑了。昨日见到仙师们招灵,我的梦里就全是灵啊鬼的。你再笑,我的梦里就是你了。”
宋清沭敲他额头,“想得美。你不敢与我同去,记得关好门窗,不然王家大娘子要入梦找你了。”
“啊啊啊啊啊。”周彦气得哇哇怒叫,悲愤地扔掉手中泥巴。
入夜,宋清沭待到万籁俱寂,特别是王家院内无人声作响,悄声翻墙入内。
“呼。”宋清沭轻巧落地,刚欲喘口气歇息,模糊间竟瞧见歪脖树下垂着的晃荡的人影,登时吓得屏气敛息。
不会吧?还真让我碰到了?
宋清沭思绪还未停止,就见摇晃的人目光猛地向他探来。
歪脖翻白眼。甚是耳熟。
为何会耳熟呢?原是传闻中王家大娘子的死状便是如此描述的。
宋清沭惊得后退两步,吊着的王家娘子咧唇微笑。
宋清沭耳边却又分明响起呜咽的哭泣声。
饶是宋清沭再大胆,直面阴魂鬼魄,心中隐隐发毛。
他强装镇定说出:“姑娘,我只是路过。”
树上人影听罢缓缓起身,身子直飞,站于树上,素色衣摆初时只是轻微晃动,渐渐衣衫狂飞。
眨眼间,消失不见!
宋清沭全身紧绷,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不敢小瞧书中这些阴邪之物。
觉察后背发凉,宋清沭毫不犹豫拔腿狂奔!
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宋清沭丝毫不敢停下,也顾不得是否吵醒王家人,推开大门冲将出去。
他的动静极大,四下又寂静无声,村民不可能无一人被动静闹醒,连狗都不吠叫一声,只能是这娘子使了邪术掩人耳目。
从村东跑到村西,宋清沭得空回头。
王家娘子与他视线相撞,竟登时立在原地。
宋清沭速度减缓,不懂王家媳妇意欲何为,但分明没有再追赶他的意味,遂停在原地。
身后是一片山林,地势曲折,能极好地掩人耳目,却也意味着危险丛生。
不到迫不得已,宋清沭不敢以身犯险。
这厢刚静止,那边又响起呜呜怨怨的哭声,轻飘飘向他靠近。
宋清沭心脏狂跳,面上却云淡风轻,道:“姑娘,冤有头债有主,你我素不相识,犯得着置我于死地。”
似乎看出他的虚张声势,那人娇娇软软笑一声,倒是没有哭声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