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她身边,他没穿鞋子,脚步声很轻,但赵元青神魂还在粘着他。
这榻只够一个人躺,他光着脚走到赵元青旁边的地毯旁时,刚要坐在地毯上,看赵元青往里挪了挪,侧过身紧贴着靠背。
“元青,你得平躺,不然待会又流了。”他伸手要把她扶平。
赵元青惊叫:“别,茂茂,你先别碰我。”
燕椿和咬着唇无声笑,他从旁边拉了个凳子,坐在她身旁。
“好元青,别气了。”
赵元青因为得平躺着,只能斜着看他:“那你也不气了?”
“不气了。我想明白了。”他语速飞快。
一个十多岁的小孩罢了,燕椿和心里想,他现在甚至都想不起来刚刚为何冒起那么些傻念头,真可怕啊。
“那也得说清楚,我徒弟大名元让蓝,他在沧州读书,他是我师父为我收的徒弟,也是我的亲人。之前我们在琼州也是住在一起,我把他从六岁养到现在这般大。若他有什么事,我是肯定要管的。”赵元青鼻子里塞着棉花,瓮声瓮气的。
“好好好,到时候我帮你一起管。”燕椿和拿过她腹部的干净棉花,撕了两团又道:“换个吧?”
赵元青接过去,换了副新的塞上,这血邪门了,止不住。
“你……你离我远些。”赵元青瓮声瓮气地抗拒。
燕椿和挪了挪凳子,挪了指甲那么大的距离,又问她:“行吗?”
赵元青点点头,好吧,意思到了。
“他武功不好,小的时候力气也不大,一直都是我给他打的水。但他对我很好,是个孝敬徒弟。”
“那你们下午待在院子里做什么了?”
“练武啊,我当师父的,总得考核他功课。”赵元青看他了然道:“你没收过徒弟吧?等你收了就懂了。”
燕椿和被这直白的话和直接的眼神震慑,但生不起一点觉得自行惭秽的念头。突然想到簪子还在外面呢,起身去拿了回来,屋内光亮些,才看到簪子还刻了一行字。
他珍惜地摸了摸,坐回椅子上问她:“你自己刻的么?”
“对啊,我查了你的名字,没查到,去问了书局,人家跟我说你这个名字是出自庄子,茂茂你又说是繁茂之意。我想你小时候应该很得家人疼爱,他们只希望你健康成长,便刻了这个。”
赵元青又伸出右手:“再摸摸。”然后紧急打个补丁:“摸袖口。”
燕椿和伸出光晕中润白的右手慢慢摸去,取了出来,是一张纸。
展开一看,是个欠条,上面写着赵元青欠茂茂一张墨竹席,下面写了欠的时间。
他细细折好收了起来,问她:“怎么不写归还时间?”
“没去过胥州,不知道去哪里找,当时便觉得不太好写。但最多一年,一年内我肯定给你一张。”
“胥州的太清山脉中有。”燕椿和慢慢开口,他眼睛一直在盯着赵元青,唇上带着笑意,但眼神却没有。
“行,知道了。那还能快些。”
他又感受到了那种饱足感,看,这个人在为我忙着,她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就该如此才对。
赵元青只觉得他眼神怪怪的,干脆直接说:“茂茂,你这么看着我有点奇怪。对了,明天我要晚些来的,再提醒你一下,免得你忘了又要不高兴。”
“好,去做什么?”燕椿和不经意地开口。
“找个朋友,她来参加拍卖会,明天晚上到。哦对了,我徒弟若没事可能也同我一起去。估计还有我朋友的那个师兄。”
“我跟你说,她那个师兄特别能说,要不是我宝儿姐不方便,我肯定明天问问墨八忙不忙,到时候喊他一起去,瞧瞧他俩谁能说过谁。”
“对了,你以后有话能不能和我直接直说啊?我要是不问,我又怕你自己生闷气,我要是问你,又怕我说错话。”
燕椿和听罢想了一下:“可是元青,万一我的想法很坏,但我没做什么实际的事情,告诉你后你疏远我怎么办?”
赵元青不在意挥挥手:“论迹不论心,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在想什么吗?”
燕椿和得意一笑:“我好看。”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感觉你像我师父给我讲的那种域外邪教供奉的神仙,表面是神仙,但实际是那种不好的神仙。”
“不过我后来又觉得你有点像狐狸,憨憨的很可爱。”
燕椿和失笑:“元青,狐狸怎么会憨憨的?”
赵元青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他:“你说的对,其实狐狸很狡猾的,你其实也并不是憨憨的,只是我觉得你很可爱,才觉得你憨憨的,怕别人欺负你。”
“我不是说你不好看,你很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可爱。”赵元青怕他又生气,补充道。
可燕椿和怎么会生气呢?
“元青,你以后可以每天都夸我可爱吗?”他其实更想问你还夸过别人可爱吗?
赵元青却看出来了。
她说:“你是我第一个觉得可爱的人。老实说,这个字眼还挺难为情的。因此我不能总夸你,得留些脸皮。好了,去睡吧。该到你睡觉的时间了。我帮你稳固一下神魂。”
赵元青起身,随他一起去了床边,她拿了个凳子,并没有挨着床,让燕椿和背对着她,自己运转功法,慢慢把神魂扩大到燕椿和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