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他白她一眼,仰倚回去,薄唇一撇:“没意思。”
“别坐着了,快晌午了,请你吃饭。”赵元青起身。
“不去,困的很,想睡觉。”墨八还闭着眼:“你若是闲着无聊,去九州会瞧瞧吧,看你屁股像长刺了一样,待不住,晚上直接芸娴客栈见便是。”
赵元青没推辞,掏掏袖子翻了出来了把瓜子和喜糖给他:“拿去吃着玩。”见他接了才告别后往九州会走去。
九州会内今日淮州分花门来了大型商队,一连挂了上百个牌子,牌子前被其他人围了数米,全都在认领,她眼神好,没和旁人挤,隔了段距离挨个看着。
淮州多水,面积仅次于青州,但大多种不了农作物,它湿润程度仅比云州好一点,占了九州很多水源的上流,被誉为千江之州,岑河便是从淮州的清江中游分流出来的,再往下就入海了。因此那边水产丰富,九州不会再有谁比淮州人更懂得如何吃河鲜。
因此分花门要的大多都是些淮州难买到的肉,粮,油等本地实用的东西,少数单子却很奇特,比如有一个,赵元青就可以接,要的是云州春天特有的一种蘑菇,叫缱绻菇,据说吃完能让人短暂地如坠爱河。
这单子刚好没人接,赵元青找人做了登记,领了牌子和蘑菇的画册。游方君和宝儿姐也提过这个蘑菇,他们都说吃完什么反应都没有,觉得是以讹传讹的产物,特别是游方君,针对这个蘑菇大肆批判了十六字。
赵元青打算多弄些,这么好玩的东西,自己试试,给那兄弟俩也尝尝。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这个蘑菇的价格非常好,按个收,一个就五百两。
晚上几人齐聚在芸娴客栈,这回还瞧见了芸娴客栈的老板,庄芸娴。这位肌肉比赵元青发达许多的女子是幽州人,同赵元青一样,暂居在江州,也是位修者,手下有一个小型商队,常年在外走商,收幽州的东西倒运过来卖。
她大概三十五六的模样,身形高大,鼻梁笔挺,眼眸锐利,不算好看,但气质独特,性格有着北地独有的爽利和痛快。三人一进去墨七就要被庄芸娴搂住,赵元青吓了一跳,瞧墨七不喜欢,出手拦了下。
她被庄芸娴瞪了一眼,墨七苦着脸直往她身后躲,墨八反倒后退在旁边抱臂瞧着热闹。
好在误会很快说开,她才知道,这位算墨七的姑姑,他幼时战乱和家人走散,流落到淅川成年后才同姑姑相逢相认。据庄芸娴说,墨七的脸同她哥哥一模一样。家里仅剩两人,庄芸娴前几年就抱着来淅川扎根的念头,从幽州出来了,这几年在外攒贡献点,倒也不算常回淅川。
赵元青听明白了,回头问还躲在她后面扯她衣角的人:“……那你全名叫庄墨七?”
墨八在旁边噗嗤一笑:“我们这批被淅川收养的孩子都姓墨。”
“那能排到一百多吗?”几个人进了包间落座,赵元青又问:“叫墨一百七十八太长了吧?”
墨七体力不好,还在喘着,喝了口水回:“哪有那么多,又不是一次性的,早年淅川没那么多人呢,整个江州都乱七八糟的,江州地小,几乎没什么特产,一开始就是靠不断收养购买外州的流民孤儿发展壮大的。”
墨七又羡慕地看着赵元青:“元青,我刚刚是不是摸到你肌肉了?”
“好像是,我没注意,你姑姑那个才厉害。她大臂好有力啊,几乎同碗口一般粗细了,感觉一掌过去能拍断一棵树一样。”赵元青回忆了一下,内心也升起羡慕,谁不想成为铁塔一样的女人呢?
此时上了菜和酒,墨八给三人各倒了一杯也说道:“别怀疑,庄芸娴就是能,他家主修外功的,传女不传男。幽州那边女子大多都比男子地位高,墨七他们家就是女人当家主事,她哥哥,也就是墨七父亲长得白净瘦弱,当年是嫁到他母亲家的。”
赵元青听了内心想到陈小圆,若是她能生在幽州就好了,会有家族如珠如宝地爱护,让她长大,有自己的天地,遨游。
墨七喝着酒抱怨起墨八:“文景回回都只会看我热闹,也不帮我拦一下,上回被姑姑一抱,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挤出来了。”
墨八也笑回他:“我倒是想,我可打不过她,上回不是帮你拦了一下?后来我在床上躺了两天才下来,你就只会整天絮叨,这回还好元青在。”
墨八和墨七抬手举杯敬她,三人一起喝了一杯。江州的酒甜滋滋的,度数不高,只是助兴。几杯下肚,只有墨七脸红了些。
吃了菜,又说了些趣话,赵元青交代了那兄弟二人帮忙看顾房子,她明日得启程去趟云州,大概要一两个月才回来。
这是今年的头一回三人见面,但以后日子还长,席间热闹时,庄芸娴也过来喝了几杯,瞧墨七的眼神有着细微的关怀和长辈的慈爱。
因头一次和赵元青见面,送了她一个产自幽州的见面礼,是一把薄刃匕首。赵元青收完匕首当场指着墨七朝庄芸娴坚定承诺,以后任姑姑随便抱,她再不敢拦。墨七气的脸通红,墨八笑的直不起腰伏在桌子上。庄芸娴瞧赵元青也是个痛快人,干脆又认了个大侄子。她是琅琊境,如今实际也有五十多岁了,这晚辈身份赵元青不得不认。
但她心中却忍不住纳闷,为何出来一趟到现在,不管比她大的还是比她小的,除了徒弟,她都是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