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本就巴不得李猎多在外面玩,此时听到她这么说,只说:“小姐才这样大的年纪,合该多来外面瞧瞧看看呢。”眼见着白术把茶杯放到几子上,刘妈妈便对李猎道:“老奴抱着小姐,还是小姐想自个儿下地走走?”
李猎够着小脚落地,左右晃晃脑袋又点点头,感觉没那么昏沉了,兴致勃勃地说:“自然是我自己走,才不要嬷嬷抱。”
刘妈妈一拍巴掌:“成!咱们走着!”手撑着膝盖支起身子,刘妈妈灵活地跳下马车,又撩起帘子,一只手扶着李猎,半揽半抱地牵下她,
刘妈妈一挥袖子,豪爽地问:“小姐想去瞧什么?嬷嬷带你去!”
李猎雀跃地说:“嬷嬷,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我都想瞧!”
白术倒是来这边很多次,她一边下车一边笑吟吟道:“小姐,这街上都是买卖东西的,没甚么好玩,好吃的玩意倒是多。”
“那倒不是。”刘妈妈沉吟一会儿,说道:“你惯是青天白日出来,怕是没见到,这有个班子,做的是布袋戏(注:1),我先前看过,那小人做的,真真是神气十足,花样子也多。”
李猎看过布袋戏,过年的时候府上请了班子来唱,故而好奇地问:“是我先前看过的那个班子吗?”
刘妈妈笑着拉住李猎的小手往前走:“若要说呢,这算兄弟班子,两个班主是一门同出的师兄弟,只是师兄的班子唱的是老故事,师弟的班子就爱唱各种民间的事。”
李猎的小腿倒腾着:“那去我们府上的是师兄的班子,还是师弟的班子?”
刘妈妈笑笑没说话,白术跟在李猎的另一边,闻言回答:“老爷同小姐守岁呢,怎么会叫唱小戏的人来府上?”
“那我们现在去看师弟的班子吗?”李猎有些蹦跳地牵着刘妈妈的手,护卫们紧紧地走在路的两边。
刘妈妈挤眉弄眼:“师弟的班子,真说起来可不算师弟的班子,小姐自个儿瞧瞧去?”
就这么走着不到一会儿,刘妈妈带着众人停在一座宅子前。
只见这座宅子:
破烂木门掩半边,
卷边尉迟卷上面。
老藤辣绿挂门沿,
一枝角梅还羞怯。
红艳的三角梅将探未探地挨着墙露出枝丫,沉甸甸地拖着几朵叶子花。
将将是光站着门口,李猎就能听见里头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她颇有些心痒痒地踮起脚往里看。
白术上前几步拍门,大声吆喝:“主家可在?有人找!”
唱戏声一下停住,“絮絮”的声音飘出来,是里头的人在低声讲话,又有“啪嗒啪嗒”拖着鞋的声音,有个嗓门粗噶的人鸭子似的叫:“哎!有人有人!”
“吱——呀~儿——”木门打着抖被拉开,一个带着破平顶帽(僧帽),穿着灰扑扑短打的黑猴男孩把头歪出来,先看白术,又看后面的李猎刘妈妈等人,把脑袋缩回去一半,操着公鸭嗓:“小姐们找主家做什么?”
白术被这男孩尖嘴猴腮的黑毛公样吓一跳,拍着自己的胸脯喘气:“小子吓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