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醉汉只觉眼前虚影一晃,尚未看清楚来人如何行动,冷不防膝弯一沉,随即肩周也有钝痛袭来。
他一声惊呼,要反击,却惜为时已晚,多处要害受制,整个人登时面朝下被按到在地。
制住他的男子身材劲瘦,却似有天生神力,抡起拳头如铁锤般砸在他脸上。
一拳砸下,醉汉登时鼻血横流,酒意一下子全醒了。
他混迹江湖多年,不难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夺刀,出手,反杀,招招快准狠,而且全是拼命的打法。
自己若再不想法子,这条命今日恐怕真要交代在这了。
眼看男子又一记重拳砸下,他忙不迭大声叫道:“好汉饶——”
话音未落,又狠狠挨了一下。
鼻血哗啦啦如决堤般一股脑全灌进了嘴里。
但此刻不是顾及颜面的时候,纵使满嘴鼻血,他仍是低声下气连连告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都怪小的受人谗言,灌多了黄汤,一时对小娘子心生邪念,往后再也不敢了,望好汉手下留情!”
螭奴闻言挥拳的动作一顿,一手扼住醉汉的咽喉,另一只手紧捏成拳。
这次对准的是他的太阳穴:“受何人谗言?”他语气森冷,似在给醉汉最后的机会。
醉汉当即毫不犹豫地供出了陈婉婉。
言罢悬心半晌,终于听见男子沉声喝道:“滚!”
他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耽搁,趁对方松手,立刻连滚带爬逃出了那间小院。
螭奴直起身子,凝眉望着门口。
适才那醉汉闹了这一出,保不齐外边会有人瞧见,不如暂时留他一条狗命。
事后再找人,连那名妓子一并料理了便是。
正想得投入,螭奴忽觉掌心微凉。
是花半夏捏住他的手,视线落在他被划伤的小臂上。
花半夏低头凑近察看了一番,皱眉叫他回屋上药。
她让他坐在堂屋的圈椅上,迅速取来伤药、剪刀、纱布,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此情此景从前常会出现在螭奴的生活里,以至于恍惚之间让他感觉又回到了过去,两人还山脚下的那个小院里。
面前的女人唇瓣微抿,一双剪水明眸专注地盯着他的手臂。
她的动作轻轻柔柔,细白的手指偶尔触碰他的肌肤,在他心底激起层层涟漪。
他望着她,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数天前这样的画面还曾许多次出现在他的梦里,而他差一点就永远错失梦中人。
早知道受这么点伤便可得她如此相待,他倒情愿伤得再重些。
“疼吗?”花半夏边处理伤口边问。
“还、还好。”他回过神,刚刚好像已经忘了受伤的事……
“你适才那般太危险了。”
“他轻薄你。”
“那也不值得你以命相搏,万一……”
“值得,”他打断她,声音沉缓且坚定,“你值得。”
大概越是单纯的人,越容易一根筋。
花半夏未再同螭奴辩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此刻二人距离很近,螭奴能清晰地闻见女人身上淡淡的草药香。
她的呼吸温温热热,带着清甜的气息。
仿佛受此吸引,他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女人饱满红润的唇珠上,他的喉结轻轻滚了滚。
花半夏裹完伤一抬眸,正对上那对深邃幽暗的眼眸。
它们一时躲闪不及,慌张地轻颤了两下,匆匆垂下睫羽。
男人原本白玉般的脸颊、耳廓迅速染上了一抹潮红。
没来由的,花半夏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只小狗,明明想凑过来,却又怯生生不敢靠近,让她情不自禁便想逗它,欺负它更多。
此刻她正面朝着大门,先前那醉汉走时门没有关严,留下了一道缝隙。
她原本正心猿意马,却无意中瞥见门外有人走近。
下一瞬,门缝中闪出一角官袍。
*
来不及了。
花半夏心念一动,倾身凑近螭奴,一面在他耳边轻轻“嘘”了一声。
后者不明状况,想必是察觉她骤然靠近,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一开口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怎、怎么?”
话未说完,花半夏已偏头封住了他薄红的唇。
大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与此同时,花半夏含混的声音在男人耳畔低低响起:“想知道你那晚所说是不是真的。”
下一瞬,她被猛地一把拉进怀里,男人温热有力的舌尖舔开她的唇瓣,与她辗转缠绵……
两名武侯进门时看到前方的一幕不禁愣住:厅堂内,一对男女正在激烈拥吻。
男子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般将女人挡在身后,对着她吻得如痴如醉,难解难分,以至于这两人对他们的到来竟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