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面一片黑暗,窗帘被紧紧拉上,遮盖住外面的阳光。
走过长长的阶梯,蓝安卿甚至怀疑已经走到了负一楼,才初见一丝亮光。
推开那扇门,里面依旧很暗,依稀可以看到里面跪着一个纤细的身形。
开门的声音让跪在那里的女子疑惑的回过头。
在看到蓝安卿时,黑暗中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扭回头去。
蓝安卿缓缓走了过去,脚踏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倒没有任何不适。
她随意坐在蓝安歌身旁,静静的呆在那里,也不说话。
蓝安歌僵直着身体跪在那里,目光触及到蓝安卿立刻转开,没过多久又落在蓝安卿身上。
“你……”许久之后,空旷的房间内响起干涩的声音。
“其实你不必这么实诚。”在蓝安歌开口的一瞬间,蓝安卿开口。
“你怎么出院了?”蓝安歌没有理会蓝安卿说的话,自顾自的问。
蓝安卿换了舒服的姿势:“不喜欢医院。”
蓝安歌目光划过蓝安卿缠着厚重纱布的手腕,目光复杂,最终她缓慢的说:“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蓝安卿猛然抬头,对上蓝安歌的目光。
那双好看的眸子之中满是难过和无措。
“我害你受伤了。”那双眸子躲开蓝安卿的注视,看向了缠绕着纱布的手腕。
蓝安卿抬了抬手腕,因为这个动作使她脸色又苍白一两分。
“不是你的错,我自己做的怎么能怨到你身上。”蓝安卿盘起腿,看着蓝安歌认真的说。
蓝安歌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带着些讽刺的意味,不知道是在嘲笑蓝安卿的话还是自嘲。
“你走吧,祠堂阴冷。”蓝安歌目光在蓝安卿脚上转了一圈。
蓝安卿缓慢的摇了摇头,看向蓝安歌。
“说实话,你恨我是应该的。”蓝安卿声音缓慢,听着温和但仔细品味没有任何情绪。
“我抢了本应该属于你的人生。”蓝安卿声音越发清冷,没有感情的调子让蓝安歌身体不自觉颤抖一下。
蓝安歌听着蓝安卿的话,冷笑一声却又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她该恨谁?她不太清楚。
眼前的人将她当做敌人对待,亲生父母和哥哥也偏心其它人,传说中的未婚夫因为钟爱蓝安卿而对自己句句嘲讽。
自己明明是这一切的受害者,为什么还要她承担这种痛苦。
“我从来没有想过霸占你的东西。”蓝安卿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说,“可能现在说这种话看起来很是虚伪。”
“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我无法和你感同身受,也没有办法让你理解。”蓝安卿注视着蓝安歌带着痛苦和挣扎的双眸,“我也不想说什么你若不希望我便搬出去这种不切合实际的话,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现在说什么退让的话都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再说真的要搬出去,对她之后的行动也没有益处。
“蓝安卿!”蓝安歌猛然拔高声音吼出三个字。
看起来气势十足,但浓重的鼻音出卖了她的心情。
“明明是一直以来都是你对我的针对,为什么你却一直表现得像是受害者?”蓝安歌瞪大眼睛,目光中带着不解和压抑。
“明明我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蓝安歌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蓝安卿面对蓝安歌的质问显得冷静的可怕,她冷眼看着面前的美人变的歇斯底里,情绪崩溃。
“无理取闹,尖酸刻薄,惯于伪装……这是他们告诉我的。”蓝安卿等蓝安歌平静下来才继续说。
那些话虽然没有主语,但蓝安歌还是听懂了蓝安卿话语之中的意思。
“我一直以为你是讨厌我的,甚至是恨我的。”蓝安歌看着面前的排位,一排的排位上面有些蒙尘。
地上的地毯都有人天天打扫,唯独高高供奉的一排排排位,没有被打扫的人眷顾。
“我的到来改变了你的生活。”说着蓝安歌自嘲一下,“准确的说,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发生太大的改变。”
蓝安卿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蓝家小姐,哪怕知道了是假千金依旧被蓝家人捧在手心,依旧是人人巴结的对象。
而她,一个以真千金回来的人,得到的待遇甚至比不上这里的下人。
她可以怪当初的医院太过松懈,可以怪蓝父蓝母的不重视,更可以怪因为一己私欲而偷换两人的养母。
但唯独怪不到和她一样,在那个时候连意识都没有的蓝安卿。
这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事情,也不是蓝安卿想要造成的结果,但是蓝安卿确确实实享受到了这么多年的好处,直到现在依旧仍在享受。
她有时候都在心里嘲笑自己过于圣母。
明明是一个顶替自己多年身份的人,为什么面对她自己却像是一个抢了别人东西的人。
蓝安卿随意的坐在地上,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她自然也看到了蒙尘的排位。
“美国、英国、法国还是意大利?还是喜欢其他国家?”蓝安卿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