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安卿也不强求,她微微后仰身体,看着沈从筠。
她知道沈从筠会和她父亲一样,选择手握刀枪捍卫国家。
不是什么传承,不是什么优秀基因的理由,只是仅仅想要和凌国沈家来场公公正正的对决。
为自己多年的忍辱,为含恨而终的母亲,为至死坚守战场的父亲。
一个视力受损的将军怎么可能上战场?为了能亲手报仇雪恨,沈从筠不可能承认自己视力受损的。
“我让太医配了几服药。”蓝安卿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沈从筠的肩,语气轻松,“我们沧国沈将军可不能出意外。”
背对着沈从筠,蓝安卿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天,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她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如若不是沈从筠研习兵法,对行军打仗研究颇深,她根本不可能让沈从筠上战场。
按照惯例,封个侯,封个伯就行了,不用给太多实权。
但有能力的人她总会优待几分。
白色飞鸽在屋外盘旋几圈,最终落在窗上。
它低下头啄着翅膀下,等待着有人将脚上的信取走。
蓝安卿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取下来。
拿出一些鸟食放在一旁,随手摸了摸白鸽的头,蓝安卿这才打开了信。
信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宫中危,井中毒,凌将至。
“看来翟子骞按耐不住了。”蓝安卿看完之后轻笑一声说。
她语气轻松,完全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沈从筠接过纸条,看到上面的字,脸上略微凝重些。
她知道蓝安卿有后手,但没想到蓝安卿竟然在翟子骞那边都有人。
“有这本事直接让人将翟子骞暗杀不就行了。”沈从筠将纸条点燃,看着燃烧的火焰说。
不断跳动的火焰,在她脸上映出明暗交错的光。
蓝安卿看了过去,唇角微微上扬:“这可是她唯一的孩子。”
不用明说,沈从筠就知道蓝安卿说的是谁。
她手顿了顿,随后抬起头看向蓝安卿,在渐渐暗下去的火光下,那张脸显得有些恐怖。
“我没有太多的慈悲心肠,对他……”说着她哼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我更没什么感情可言。”
多年来的情分已经在翟子骞不断利用沈安娴的过程中消耗殆尽。
她原本以为翟子骞会有丝人情味,毕竟是沈安娴的儿子,但没想到他明明知晓沈安娴的死因,却依旧对自己父亲推崇备至。
如今沈从筠已不在将翟子骞当做沈安娴的儿子。
“死很容易,但我要借他们的手彻底打乱朝堂。”蓝安卿冷声严肃的说。
沈从筠点燃的纸条已经灭掉,两人脸上明亮的光褪去。
天边乌云压来,带着令人心悸的轰鸣声,不断的向此处逼近。
“京城变天了。”沈从筠看向外面,漆黑的天幕坠下,直逼京城。
“是变天了。”蓝安卿低头写完信,将信系在信鸽腿上,拍了拍信鸽,信鸽扑腾着翅膀离开。
看着白色小小身形慢慢被漆黑的天幕吞噬,蓝安卿才转身看向屋内。
屋外太监宫女们已经在四处点灯,惜兰在室内将等点燃,本来有些黑的屋子立刻变得明亮。
“我会派人通知洪华灿,确认他也来,我会派你去的。”蓝安卿看着烛光不断晃动,淡淡的说。
“多谢殿下。”沈从筠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等到沈从筠退下后,蓝安卿才将甘音召回来。
“殿下让属下寻找的人已经找到。”甘音恭敬的说。
蓝安卿手指转动着茶杯,看着茶杯之中的茶水出神。
“不过有几个并不愿意。”甘音偷偷瞄了一眼蓝安卿神色,才继续说。
蓝安卿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她们担忧很正常,让人将其他人安顿下来,我会亲自探探底。”
收集起来的信息可能有误,只有亲自去看一下蓝安卿才能放心。
甘音点了点头,恭敬称是。
她知道蓝安卿这是在为朝堂官员物色人选,或许会等那些官员犯错才会换掉,或许很快就会换掉。
总之,自己现在这个主子,是一点也不想被人掣肘。
外面黑云不断下压,潮湿感扑面而来,毫无预兆的大风席卷而来,卷起土地上的尘土。
还正处于正午时分,各个府中都已经挂起了灯笼,家仆们忙来忙去,有几家点起了碳火。
一个白色的小巧身影在风沙之中,黑云之间不断穿梭,慢慢的落进了摄政王威严的府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