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薨逝不久,卢妃娘娘如今孀居在此,日子过得本就有些艰难,若是再叫二弟离开卢妃娘娘身边,怕是......
罢了!且随他们自己的心意便是。
宣珩抬眸,启唇淡淡吩咐:“陈公公,劳烦你照着侯爷的意思,叫人给珑儿换旁的衣裳便好了。”
“要和我哥哥一样的颜色!”一旁的宣珑连忙开口嚷嚷!
“诶!奴婢这就去办。”陈德躬身应诺。
手脚麻利地叫人去取来一套宣珑日常穿的素净衣裳,又引着小皇孙殿下即刻换上了。
不多时,宣珑更衣出来,快步走到自家哥哥跟前。
“大哥你看!我身上这个毛毛是不是和你的一样!”他眼睛亮亮的,抓着自家哥哥的手,轻轻放在自己领口的兔绒上头,眯着眼,像是只讨人抚摸的小狗崽似的。
哼哼唧唧的小模样,招人喜欢得很。
宣珩忍不住笑了笑,顺着小弟的心意随手轻抚了一下,又蹲下身来,亲自替宣珑整理了一下服饰。
而后才满意地站起身来,揉了揉弟弟的发顶:“珑儿这一身真好看。”
“好了!时候不早了,再耽搁,去迟了就该被师父们罚站了。”
语罢,宣珩又转过头去,轻轻牵着萧明渊的手,轻声道:“萧哥哥......随我同乘如何?”
皇帝赐下的软轿不小,是八人抬的,其实坐上两三个人都是绰绰有余的。
他们几个皇孙年纪都还小,身量又轻得很,多一个人共乘,也并不妨事的。
宣珩先前不曾开口,应下宣玟的主意。
一来是觉着,皇孙亲自给臣子让位,实在是显得人轻狂了些,萧哥哥并非骄狂的性子,果然,并没有应下来。
二来......
宣珩只觉得耳朵根又有些发烫,心底柔软而羞涩地暗暗思忖着。
他的萧哥哥......已经是他一人的伴读了,自然是不必非要让旁人相邀。
小皇孙殿下面上故作镇定,一本正经地想着,丝毫未曾发觉,自己心底升起来的那一股莫名又可怜可爱的独占欲。
萧明渊略略退后半步,跟在宣珩身后。
垂首,盯着自家小殿下微微泛红的耳根,凤眸含笑,语调轻柔地开口回拒了:“臣多谢殿下厚爱。”
“不过,礼不可废,这轿撵是陛下专程赐给殿下的,况且,臣若是同乘,岂不是辛苦抬轿的轿夫,要多费一倍的力气?”
萧明渊温柔一笑,亲自将自家小皇孙殿下送至轿撵前。
而后才俯下身来,在宣珩耳边轻声哄道:“知道珩儿心疼萧哥哥,我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他垂眸细细地描摹着宣珩的脸,想起方才宣珩细细教导幼弟、安抚小白眼狼的沉稳模样。
心底便一直泛起丝丝拉拉连绵不绝的疼。
他和他的小皇孙殿下,如今都太过势单力薄了。
单薄到,他的珩儿不得不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渐渐披上成熟稳重的外衣,开始担负起身为长兄和皇长孙的责任和担子。
单薄到,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只敢偷偷地埋在自己肩上,连落泪痛哭,都不敢发出声音来。
单薄到如此谨小慎微,又这般柔软而坚强。
更令萧明渊心软的是。
即便如此,他的小殿下在自己面前,还是这般的体贴可爱。
还是这般乖巧甜软。
还是这般......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他,念着他想着他。
说过什么要分自己一半,他的小殿下果真是实诚性子,竟处处都记着了,眼下也如此心疼惦念着他。
萧明渊心底暗暗感慨了一番小皇孙的可怜可爱之处。
却也只能硬下快被小殿下甜化了的心肠来,软声拒绝了。
毕竟,他并不满足于,宣珩如今仅仅只是皇孙的这层身份。
也不想,日后他的珩儿,还要再如此地谨小慎微......
萧明垂首,眼含克制地抚了抚他的小殿下的发尾,柔声开口:“乖,快上去,小心外头风凉。不过是几步路的事情,累不着人的。”
萧明渊亲自将人送上去,深邃的凤眸看着轿撵缓缓抬起来,才满意地转过身,跟在轿撵一侧。
“出发吧!”
一炷香的时辰并不长。
不多时,已经到了弘文殿前面。
几位东宫小皇孙殿下们的软轿方才落地,萧明渊便察觉到周围无数道隐晦的视线,纷纷移了过来。
正在这时,一旁有人急急地迎上前来。
“唉哟我的小殿下们,怎么才来啊!”御前伺候的冯公公上前对着宣珩三位殿下和萧明渊这位小侯爷躬身问了安。
而后抬起头看着宣珩等人,眯着眼,含笑开口解释道:“老奴是奉陛下旨意,在此等候皇长孙殿下和定远侯萧大人的。”
冯盛乃是御前伺候自己皇祖父的公公,宣珩一向敬重。
他温和地朝着冯公公轻轻颔首:“皇祖父可是有什么吩咐,还请冯公公直言。”
冯盛笑了笑:“殿下折煞老奴了!是陛下惦记着皇长孙殿下,差老奴前来问一声,皇长孙殿下同新伴读可合得来?”
“还有萧大人,陛下说,望萧大人替陛下多多看顾着皇长孙殿下,莫要叫皇长孙殿下受委屈了!”
萧明渊凤眸闪过一丝笑意。
这位冯公公......
倒真真儿是一位妙人儿!
在弘文殿的诸位皇子皇孙前,这般替他家殿下和他抬势。
这个人情着实不浅......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