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怎么改变世界。”
于阿郎这才想起来点什么,浑身上下都翻涌起一股黑气:“拥有力量,砸了这通天塔,杀进城主府。”
有怨的于阿郎看着不再只是个呆头呆脑没发育好的邪祟,和做人时的隐忍怨恨有了重合。
岑雪:“杀进去之后呢?”
于阿郎脸上的黑气停滞,闪现一股迷茫,岑雪不知道他是又忘了,还是说确实也没想过然后呢。
岑雪摸了摸墙上的壁画,眼睛微咪,如果他没有看错,这法阵和神庙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神庙里的法阵利用三大神兽,将所有人命人寿转移到最后一尊瑞兽之中,供他人享用富贵无双的命数。
这通天塔里的法阵,便是利用三座季节神明,将人命人寿献祭而出的力量,全部都归于塔顶的冬神,只是不知道那人又想在汇聚法阵所有力量的冬神之中获得什么。
命数?富贵?
按理说,青龙该给的都给了。
更何况,如果只是要这两样东西,再造一个神庙法阵也就罢了,何必大动工程,造一个如此宏伟的通天塔,还要大费周章的唤醒神明的微弱神力,以此来达到可以够得上冬神的能力。
在这个法阵滋养下的阵眼,倘若能逃出去,确实可以带着这阵里无数力量变强,足以成为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邪祟,只怕是当今最厉害的修士都很难斩杀。
可问题是,于阿郎如何确保自己一定能脱离法阵,而不是和岑雪一样被关在神庙里数十年。
除非…有人告诉了于阿郎,如何离开这里。
“那个道长说,只要我…咳咳,成为最强的邪祟,他就会亲自过来带我离开,和我一起杀进城主府。”
于阿郎道:“我就是想杀了那个人,没有他就没有通天塔,不会有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赋税,我奶奶不必为我奔跑,那么多人包括付青也都不会死。”
“我刚被抓进来的时候很害怕,是付青安慰了我,他是城主府派来的监工里最好的那个人,他会偷偷给我们藏吃的,会帮我们挡其他修士的鞭子,他总是说我们都能出去的,他会去皇城,他要告发城主的暴行,他会救下我们所有人的。”
“他是个好人。”
“但好人不长命。”
于阿郎看着自己脏污的双手轻轻道:“当我们被投入这场杀戮献祭,是付青带着我杀出重围,带着我一路逃到了外围,就差一点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于阿郎颤抖起来,他道:“就差一步。”
他顿了顿,激动的神色转瞬便沉了下去,陷入了彻底的沉寂:“他们说我和付青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人,可这只是一个骗局。”
“他们逼付青杀了我,加入他们,成为和他们没什么两样的修士,他们逼付青要想活下去,就得成为城主府的一条狗。”
“原先,他们以为付青会做出他们想要的那个选择。”
毕竟付青是个修士,更何况,他还是个不算差劲的修士,能带着于阿郎一路差点逃出围杀。
只是很可惜,付青再如何努力,也只能到这一步便戛然而止。
最后,还要面临杀人或被杀这种两难的抉择。
付青因为于家奶奶的原因,他对于阿郎格外的上心,也比对其他人更加的在意。
若不是于阿郎年轻气盛,气不过骂了几句通天塔被抓了进来,付青或许也不会来
听闻付青是自己跑到城主面前引荐,要求过来监工的,但他过来后,一直偷摸摸的帮助于阿郎为首的工人。
他和那些为虎作伥的修士都不一样。
也就是因为不一样,所以才会在最后,被以那种方式逼迫至死。
听说,在付青很小的时候,于奶奶给过他一个馒头。
虽然付青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在所有人都死去的时候,付青将于阿郎压在身下,在他手里塞了一把匕首。
他带着他的手压向自己的腹部,刀刃一点点没入血肉之躯。
于阿郎只能睁大眼睛看着正上方黑夜里的月亮,一轮圆月,又大又亮,刺得人止不住流眼泪。
于阿郎听见了血液从喉咙涌动出来的声音,听见身上人仿佛要渐弱的呼吸声。
他听见了周围修士的狂笑和嘲讽。
他们讥讽付青的愚蠢,嘲笑付青的天真。
“付青,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他居然说什么要去告发城主,多可笑啊,整座城的人都是城主府随时可以除掉的草芥。”
“草芥,怎么可能因为失去性命而妄图和大山抗衡。”
于阿郎只记得付青的最后一句话:“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