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阴谋诡计,多方谋划,像穿不透的夜色在方长春洒下点点星光,让他头疼欲裂也想不穿这夜色中到底酝酿着什么。
他寿命也损耗过度,算不出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
怀中的兔子似乎感知到方长春的焦躁,于是在他怀中蹭了蹭,舔了舔方长春的手。
方长春听见光幕外的于阿郎道:“此事不可出现一丝闪失,我一定要···”
他的声音不可自抑地浮现浓重的怨恨来。
方长春听见他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于阿郎说得咬牙切齿,怨恨从齿缝间流露,让人听了不免得怀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怨又恨。
黑衣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剩下于阿郎一个人站在原地,破破烂烂的衣衫在寒冷的冬日中飘扬,他露出来的肌肤都是众横交错的伤疤,还有被冻得青紫的关节。
方长春沉默了,他在铁环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兔子,问兔子:“你有办法让这里暖和一点吗?”
兔子误以为是方长春觉得这铁环里太冷了,于是红色的眼睛里窜起一簇火焰,它将自己变成一个暖炉,舒舒服服地窝在方长春怀中。
铁环里的空间太小了,方长春很快感觉到舒适的暖意,他抱着兔子说了句谢谢。
光幕外的于阿郎似乎感受到什么,他伸手抵住脖颈间发烫发暖的铁环,有一股暖流从脖子处出发,很快遍布全身,他被冻得发紫的手关节,脚关节也没那么疼痛了,暖流在骨髓之中来回。
于阿郎抵住铁环低声道:“很抱歉,但我真的不能放你出来。”
他以为方长春此举只是想感化自己,好让自己将他放出去。
方长春虽然是有这么期待没错,但他也知道可能性不足一半,他只是见不得于阿郎浑身上下的伤,也见不得他衣不避寒。
方长春就是一棵烂好树,即便是被人关着了,也忍不住同情这人的衣着伤疤。
于阿郎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咬了咬牙又道:“谢谢。”
“你是第二个给我递馒头的人。”
方长春道:“第一个是谁?”
方长春不知道于阿郎是否是听见了自己的问话,又或许是料到自己会有所一问,于是他听见于阿郎回答道:“是一个傻乎乎的修士,他姓付。”
“和付家其他修士都不一样,但很可惜···”
很可惜什么,于阿郎没再说下去,他只是幽幽叹了口气,然后踏着夜色回了居所,在一众睡得正香的人之中躺下,顺手掐灭了一旁正燃着的烟。
安神香,难怪这些人睡得那么熟,那么香,那么大的动静都无知无觉。
于阿郎哪来的安神香?
方长春想起那个黑衣人,大概率是那黑衣人给的。
安神香熄灭之后,已进入梦境的人不受影响,仍旧沉浸在安神的美好之中,一觉天明。
而于阿郎是唯一没有闻安神香的人,所以他睡得很不好,身下的蒲草刮蹭着他的皮肤,让本就疼痛的伤口更加细密的疼痛,他就这么来回反侧难眠,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却还是不断呓语。
方长春在铁环里看着于阿郎低声诉说,身躯还在颤抖,似乎做了一个噩梦,只是声音太低了,方长春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就这么梦魇到了天明,被人一鞭子抽醒了。
方长春看着他缓慢起身,又挨了几鞭子,然后进入人群,领了一份稀到不行的白粥,蹲在一群人之中饮用。
这里的工人,竟连一碗完整的粥水都没有。
他们却早已习惯了。
于阿郎很快喝完,他又恢复那个沉默寡言,默默无声的状态,疲惫麻木地拎起工具,跟随着其他人开始一天的搬运和敲打。
鞭子的抽打声和修士的呵斥声时不时响起。
大多都是嫌他们慢或者看不惯他们,于阿郎一言不发,只是拽着工具的手越来越紧,连方长春都能感受到他隐藏在麻木身躯底下的疯狂期待。
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