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冬的返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除了上车或者转乘海路的时候,“要怎么把赞迪克神不知鬼不觉地运上去”这个问题。
因为被多托雷“强制关机”所以失去了行动能力不能自主行动,而我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赞迪克上车。
当然,并不是力气不够,只是有损执行官身份而已。
最终,还是不得不派人清空附近的人,然后再扛着赞迪克把他送到执行官所在的单间。
毕竟赞迪克的性格那个奇怪,突然哪一次不想看到其他任何人也很正常吧。
为了不被其他人察觉出端倪,我甚至使用的纯人力无添加的“肩扛”方式,没有借助任何其他的工具。
行程继续往上,等到进入至冬的境内后,可以明显感觉到气温降低,在蒙德需要脱下散热的长款外套甚至在至冬还犹嫌不够。
不过虽然比起蒙德仍是北地雪国,但和离开前来看,至冬的温度也回暖了很多。
一如既往,回港的时候并没有人迎接,反而是赞迪克的属下,有好几个还算眼熟的面孔都扎堆挤在岸边,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我从阶梯往下走的时候,赞迪克的那群下属便拦住我。
“副官大人,【博士】大人呢?我们是专程来迎接大人回来的,怎么,没看见那位大人?”
当然是已经被你们的大【博士】大人定身成机械人了,现在还在床上干躺着呢。
我在心中如此回答,但这样的回答很显然不能被公之于众告诉眼前这些赞迪克的“脑残粉”们。
于是我转身,在我转过头的时候做好一切的形态及表情管理,露出一个镇定从容的笑容。
“大人舟车劳顿,如今还在房间休息呢。”我隐含劝说,“各位都清楚大人不喜欢旁人打扰,而且想必那位大人自有打算。按我的建议,诸位不如先行回去,想必大人也不会希望看到各位耽误工作,却只是为了在此做一些没有意义的迎接工作的。”
那些下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对视了几眼,最终还是折服于我我的说法中,不久之后又熙熙攘攘地各自离开了。
之后又被使团的负责人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大抵都是对我的一些感激和恭维,没什么重要的内容。只不过碍于身份和人设问题,不能直接一走了之。
等忙完这些,才好不容易能稍微喘一口气。
使团返回至冬,这样大的消息,肯定是瞒不过多托雷的耳目,接下来的行程,我必须尽快赶回多托雷那边……
“嗨,塔德纳,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把我从一团焦头烂额中拉出来,我转身看到身旁不远处,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达达利亚。
“【公子】大人……”
我有些迟钝地伸手扶住自己的胸口,做出一个平常的礼节。
达达利亚伸手拦住我。
“不必这样严肃,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听说你们今天回来,所以特意在任务结束后赶了过来,还好没错过,我本来还担心时间会不会太晚了来着。”
“如果不是一些事情绊住了手脚,您可能现在还真没办法碰见我了。”我笑道。
达达利亚挠了挠头,那双深海一样的蓝色眼睛便映着西面的残阳,混着暖橙落在我身上。
“是吗?那看来我确实很幸运。”
青年的执行官如此说道,似乎也真的在为“能够赶得上与我见一面”这件事感到由衷的高兴。那喜悦像是残留的阳光的暖意,让我感到模糊恍然的一阵温暖。
我想起愚人众内部那些对这位最年轻的执行官的看法:武夫,年轻而莽撞,当然,无可否认的是,青年也正在为能够做出一点更符合执行官身份的事情而在奋斗。偶尔的一些试探虽然仍然手段略微稚嫩,但至少能看得出来,达达利亚并不是但只会武力的莽夫。
只不过,那些手段,在动辄人精遍地的愚人众执行官之列,实在是不太够看,更别说,这其中还有好几个是活了至少几百年的“老货”。
热忱的年轻人,执行官中唯一的至冬人,也估计是唯一一个真的以冰之女皇的意志为道路坚持的人。
我想起这些,又不禁对眼前的青年升起一份“同病相怜”的悲怆感。
毕竟同样要和那群执行官共事的人,还有一个我。
于是我从储物袋拿出当时买酒时为了方便及时赠送而放进去的几份蒲公英酒,从中取了一份给达达利亚。
“?这是……酒?”
我向达达利亚介绍:“这是蒙德的蒲公英酒,很有名的。据说味道很好。我从蒙德带了几份作为伴手礼,这一份,还请您收下。”
“蒙德的酒,我还没试过呢。至冬人一般都喝火水,那个劲儿大。”
达达利亚收到了酒,很高兴的样子。
“对了,下次我也请你喝一次吧,自家酿的火水,和酒馆卖的不一样,你肯定会喜欢的。”
我:“……”
我:“不,那还是不用了,我酒精过敏。”
对发现我喝酒会对我各种刁难的多托雷更过敏。
在我拒绝之后,达达利亚愣了一下,然后才稍微有些失落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
船刚到港口的时候,还是日头刚斜的时分,等到这一顿折腾终于结束之后,返回住宅,才发现天都快黑了。
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好歹还有阳光带来的暖意,一入夜,气温骤降,加上不时吹来的冷风,让人连多在外面待一下的心情都生不出来。
虽然心里有预料耳坠碎裂的事情,多托雷绝不可能轻易地放过我,但真正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只需要轻轻的一点力气就能开门进去的时候,我又不免生出忐忑和退缩的情绪。
记忆虽然不全,但刻在身体反应里面的警告一直提醒着我“不可以再弄坏耳坠”,这样类似的声音,从灵魂的深处传来。
就像是,已经经历过了一次破碎,被严重警告之后,身体的余悸。
当然,我或许也可以尝试一下争取多托雷的纵容和宽恕。
毕竟,就赞迪克一事来看,多托雷未必没有对我的偏袒之心,如果能稍加利用……
“咔嗒——”
门被清脆地打开,我看到沙发那边,多托雷如最经常的那般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东西在看,门被打开发出声响的时候甚至一丝一毫的反应也没有。
这样的平静分明是平时最常见的,却让我此刻生出恐惧。
恐惧打破这寂静。
等到走近,在单人沙发旁边一米远的距离站定,我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犹豫了很久才找准自己的声音,又轻又低地发声。
“主人。”
多托雷手里的书页正好翻过一页。
“刚回来?”
“是……”
“那先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吧。”
莫名其妙有点耳熟的话,我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一下,但很快被我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