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灯下，陆向阳愣愣地听完沈况野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完了。

可能是此刻太过安静，只有沈况野的声音，再结合他说的那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让陆向阳感觉这好像是个梦。

他还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痛痛的，不是梦。

“...大致就是这样。”

沈况野说完就一直看着陆向阳，没再继续说。

沉默。

沉默。

还是良久的沉默。

沈况野不由得轻轻屏住了呼吸。

陆向阳这时才缓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况野哥你的意思是，你上辈子去了Ella当监管者，被骗着签订了合同，然后他们对你并不好，压榨你的工资还有剩余的价值，最后在夺冠你接到了妈妈的病危电话太心急跌倒却没有人来帮你，所以你才...”

往日的痛苦被陆向阳这么说出来，沈况野竟然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

“如果你不相信，就当是我疯了吧，忘掉就好，没关系的。”

沈况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刚想松开手，却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陆向阳在哭。

少年白皙的面庞此刻布满了泪痕，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他嘴唇紧抿，能看出他在极力忍耐，可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滚落，在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

沈况野有点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哄人，所以无奈地笑了笑：“怎么哭了？觉得我很可怕吗？”

“才不是。”

陆向阳抽抽噎噎道，他抬手想把眼泪擦干，但是发现怎么都擦不掉，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知道，事实只会比沈况野说得更让人难过，Ella那些人做的事肯定深深的伤害过沈况野。

之前的种种疑惑在此刻都迎刃而解，突然性情大变，刻意的接近，阻挠他加入Ella，在医院熟练的缴费，知道他所有的别扭，在生病的时候说他变了好多......原来是这样。

沈况野抬手擦掉了他的眼泪，眼睛也有点红了：“怎么哭得跟小猫一样。”

陆向阳抬起红肿的眼看他，哭得更厉害了，这次是扑到沈况野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哭。

“哥...”他说，“你才不可怕，我只是...”

只是很心疼你。

喉头太酸涩，让他说不出来话了。

沈况野到底经历了什么，性格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成熟稳重，喜怒不形于色，这些似乎是褒义词。

可放在沈况野身上，陆向阳却觉得这些词太刺眼了，他宁愿沈况野不是这样的，如果可以，他希望沈况野可以只是单纯开心的。

陆向阳哭了很久，沈况野就静静伸手环腰抱着他，谁都没说话。

等陆向阳哭累了，冷静了，抬起脸的时候发现沈况野的半边肩膀都被他哭湿了。

他有点心虚，想用餐巾纸给沈况野擦擦，却被人按住了手。

“餐巾纸可擦不干。”沈况野开玩笑说。

陆向阳低低的哼唧道：“那我给你洗干净。”

“洗衣服？你指的是洗衣液弄太多给自己弄成大花脸吗？”沈况野浅笑着反问。

这让陆向阳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洗衣服的确会这样，他脸蹭一下红了，他以前犯过的糗事他哥不是全知道了吗？

陆向阳赶紧用手掌捂住了沈况野的嘴，假装凶狠实则软乎乎地说：“哥你别再说啦。”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陆向阳的嘴唇和沈况野的嘴唇之间只隔了一个手掌的宽度。

沈况野微微屏住了呼吸，缓慢抬眼看着陆向阳，陆向阳喉咙也动了动。

陆向阳缓缓放下了手，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沈况野那张看着浅淡的唇。

不知道亲起来是什么样的。

沈况野头脑也稍微冷静了一点，这时才想起自己向陆向阳坦白这件事的目的。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回应你的感情了吗？”

沈况野漆黑的眸子看着他，眼里带着无奈。

陆向阳摇了摇头。

沈况野：“......”

陆向阳抱住了他，用脸蹭了蹭沈况野的脸颊：“我才不管你是谁呢，我就是喜欢你，仅此而已。”

他的脸很软，声音也低低的，听着很乖。

“哥哥，我没有喜欢过人，但是其实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

陆向阳红着脸说：“就是你重生的那天。”

他在看到沈况野的第一眼，其实心就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这跟之前完全不同，之前的他跟沈况野相处那么久，一点感觉都没有，偏偏沈况野重生到这副躯体的这天，他心动了。

陆向阳之前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他有点懂了。

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啊。

沈况野被他的二次告白说得忘记了回应。

不应该是这样的。

按照沈况野的预期，陆向阳可能会觉得他疯了，也可能会勉强相信真相然后远离他，怎么会坦然接受然后继续喜欢他呢？

“哥。”陆向阳抬起埋在他颈窝处的脸，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沈况野又把自己认为的重点重复了一遍：“我就是你。”

“嗯。”陆向阳点头，“我知道。”

沈况野：“。”

“所以哥哥之前拒绝我，是因为担心我知道真相后远离你吗？”

陆向阳凑近了问。

沈况野垂着眼，很不想承认的嗯了一声。

“你还总是说我呢。”陆向阳像是抓到了什么很关键的证据一样，“你也喜欢胡思乱想不是吗？”